玉走到了第二步,突然怀疑,她有能力过好一生么。      比如现在。   手机没电了,她还没找到回镇上的办法,又因周善那段话,对过往的车辆有了警惕心。      倒不如是闹鬼呢,方群玉一个学马克思主义的文科生,坚定的唯物主义兼无神论者,怕只怕人心。   谢霁和她了解,再怎么离经叛道,放浪形骸,也做不出违法犯罪的事;这里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她总疑心身后那个男人跟着她。      方群玉闷着头,忍着脚踝的刺痛,加快步伐,心跳越来越乱,“咚咚咚”的,似危险降临的鼓点。      “你走得有够慢的。”      她恍惚一抬头。   谢霁和站在路边,后备箱开着,装了几只扎了孔的麻袋,里面有东西在动。如果不是鸡爪探了出来,他像极了绑架杀人犯。      谁想得到他真是买鸡。      方群玉想起什么,扭头。   那人早不见身影了。      她没理他,兀自坐上副驾。      谢霁和关上后备箱,跟过去,拉开车门,见她连安全带都系上了,挑了下眉,“方老师,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上男人的车?”   她莫名觉得这话耳熟,但无暇回忆,说:“我付你洗车费和路费。”   “行啊,五百,”他堂皇地朝她伸手,“现在给。”      方群玉问:“谢老板,你这么做生意,顾客不会举报你吗?”   谢霁和从善如流:“明码标价,你情我愿,你可以选择下车。”      “我没这么多现金,”她打开手机,“收款码。”   工资还没发下来,得亏她平时开销不大,有积蓄。      赶在只剩 1%电量之际扫了码,但输入完密码,网络信号不佳,转了半天,手机关机了。      “我把身份证押在你这,改天来赎,行吗?”   谢霁和无可无不可,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这么相信我?”      方群玉笑了下:“做生意讲究诚信,不是吗,哥?”      谢霁和被她的笑容刺到眼,没接话,“嘭”地关上车门。      又来了。   方群玉,看你又想怎么戏弄我。      车里放着车载香薰,方群玉对香没研究,只觉得清新舒柔,像是刚剥开的葡萄柚,泡在冰水里的西瓜,又像雨后吸饱了水的茉莉,不是烂大街的“渣男香”。   大抵因为他有种厌恶跟风的清高,她有时鄙夷他标新立异,有时不得不承认,他的审美的确不错。      她不由得放松身子,困意有了可乘之机,她阖眼小憩。      过了会儿,谢霁和问:“你今天跑去徐林村干什么?”   方群玉的声音很轻:“反正不是买鸡。”   他哂道:“你这样子, 说是去偷鸡的我也信。”      方群玉从小在城市长大,性子又文静,没把自己搞得这么脏过。   她睁开眼,问:“倒是你,为什么会来禾青?”      谢霁和轻描淡写:“冯见山不是说了么,治疗情伤。”   他瞥瞥她,“方老师,有男朋友的人关心别的男人,不太好吧。”      方群玉随口道:“毕竟是昔日的家人,他不会介意的。”   “家人?”他猛地刹车,目光淬了火,燎烧着她,唇边扯出的弧度讽刺意味昭然,“哪个妹妹会故意用自己哥哥喝过的杯子?又有哪个妹妹背着父母,和自己的哥哥在厨房里接吻?”      她呼吸一窒。      反问句的杀伤力在于,字字来势汹汹地挖她的心底事,强迫她直面那些过往。      方群玉的手指僵了片刻,或许是全身的血液尽数涌向大脑所致。   十八岁的她若是得知几年后被他如此质问,还会那样做吗?      她的临场反应能力已在教学实践中得到锻炼,只是空白了几拍,便冷静作出地回应:“你不是知道我没对你认真,还和我上床么?谢霁和,你不比我无辜。”   往窗外看了一眼,“离学校不远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