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已褪色得认不出原本颜色。   一个女孩坐在小板凳上,手起刀落,熟练地剁着红薯藤、南瓜、黄瓜等。      方群玉走过去,问:“你是何兴珠吗?”   “对啊,你怎么认识我?”   女孩皮肤黝黑,瘦瘦小小,两只手有着不和年纪的沧桑,身上的衣服很脏,也不合身,松松垮垮的,眼睛却很干净。        “我是你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方老师。”方群玉半蹲下来,“你为什么不去学校呢?”   “我爸叫我在家喂猪,不让我去。”      “那你想继续读书吗?”      “我不是说了我家孩子不上学吗?你怎么还找上门了?”   一个中年男人冲出来,打断方群玉。      方群玉站直身,“何兴珠爸爸,每位公民都有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和义务,你不让孩子上学是违法的。”      “什么违不违法的,我的孩子我说了算,走走走。”   何立德拽着她的胳膊,把她赶出去。      方群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的手劲瞬间掐没了。   她吃痛,第一次见对老师这么粗鲁的家长,一时畏葸不前。      她看了眼手机,到这里花了半个多小时,屁股都颠麻了,不想无功而返。      “何兴珠爸爸,”她隔着一段距离喊道,“如果是贫困户,可以免除书杂费,有生活补贴,上学花不了多少钱的。”   何立德抄起扫帚出来,神情凶煞,“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你再嚷嚷,别怪我不客气。”      方群玉灰溜溜地走了。      返程的路上,想着解决之法,她没注意脚下,踩中一块石子,脚一崴,来不及反应,人就摔下了田埂。   好巧不巧,旁边是一片稻田。      方群玉爬起来,一身淋漓的水,还沾了不少泥。      她一个在城市长大,刚大学毕业一年,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年轻女孩,独自来到乡镇,接连遇到这么多糟心事,她看着一手污泥,眼眶蓦地一酸。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硬生生憋住委屈的眼泪。      偏偏又和谢霁和冤家路窄了。

08 相看两厌的兄妹

谢霁和在医院待不住,没多久就办出院手续了,还特意叮嘱冯见山别和齐瑜说。   冯见山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凝滞,谢霁和正好捕捉到了:“你说了?”      冯见山辩解道:“也不是我主动说的,她非让我告诉她。”   谢霁和冷嗤一声:“你就这点出息了,说不定哪天我被你卖到缅北去。”      冯见山这人,重情更重利,平时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也不生气,跟你多要好似的,真动了他的利益,他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谢霁和不差钱,跟他也没什么利益纠葛,故而厮混到今天。   但齐瑜不是。      齐、冯两家是世交,而齐家经济实力更雄厚一点,相当于冯家的靠山,冯家充其量就是中产水平,冯见山哪怕离家出走,也得哄着她。   所以理所应当地出卖了谢霁和的信息。      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谢霁和一直纵容着他的行为,没跟他翻脸。      男人嘛,但凡条件好点,心就容易花,何况谢霁和这样的。从冯见山的角度看,他不可能会一直守着前一段感情。   齐瑜被谢霁和拒绝后也认为,自己仍有机会拿下他。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追人,一个当僚机。      但这回谢霁和像是真动气了。   冯见山的心尚未黑透,找补说:“你要实在不想见着她,我找个借口,把她糊弄过去得了。”      谢霁和“嗯”了声。   应归应,实则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缘由。   他只能归咎于方群玉,她把他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的。      尽管她什么也没做,仅仅是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已经够了。      他不会忘了她怎么蓄意撩拨他,又甩了他的。记忆原本是被他锁进笼子的鸟,她的脸就是钥匙,全放了出来,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