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业在金花做侍应,到二零一包房上酒,正巧陈广生与几位堂口大哥谈走私分成,没谈妥,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陈广生几十年前同他们的父辈同为堂主,就是没想到他们的阿爸老的老,死的死,就剩陈广生像金铜铁人,躲得过枪,抗得起炮,生不了病。半个身子埋入棺材的年纪,过海到澳门翻个跟头,回来就是“正当商人”,报纸标题都是
“系老爷唔系老野,航运魔术手凭空降临,掀起香江浪”
“陈爷,我老豆当年都叫声你做生哥,为你卖命,你现在反口不认人,说好分五成,到手只得两成,辛苦的事我们班兄弟做完,钱就你拿,你信不信一觉醒来死在万刀之下,无葬身之地啊!”
混江湖的向来牙齿当金使,有位堂主拉菲混茅台,酒气淋在怨气上,单脚踩到陈爷的红木太师椅,指着陈广生就开骂,拉都拉不住。
彼时的陈爷西装革履,怎会自掉身价,只摆手不与他计较,但也没有让步的意思,拍拍身上灰就要走人。
陈爷忘义如此,堂主火气更甚,掏出手枪,朝门口连开三发。酒后瞄准有失水准,一枪击中壁灯,一枪墙壁穿孔。
还有一枪直奔陈爷后脑。这时,钟业冲出来推开他,挨了那颗子弹。
肩膀的伤口血流如注,陈广生命人找来医生替钟业取子弹,油头粉面的男人从手提包拿出几沓“光頭佬”1935 至 69 年的 500 元纸币,同步笑嘻嘻地警告钟业三缄其口。
钟业却上前对在沙发喝茶的陈广生,说:“陈爷,我不要钱,我想要条命。”
屋内人听罢脸色立马大变,齐刷刷举起枪口对准钟业,陈广生瞥他一眼,笑意真假莫辨,问:“想要我的命?”
钟业捂着还没来得及缝合包扎的伤口,疼痛令他汗如浆出,他用完好的肩膀擦掉汗珠,摇摇头,说:“我想陈爷给我条出人头地的命。”
陈广生望着他,“给我个理由。”
钟业坚定说:“我值得。”
陈广生挑起眉峰,嘴角上扬着嗤笑一声,语气轻蔑说:“你话给就给,香港地边个不想做上等人,港九高层的打工仔个个身光颈领,自命不凡,但假如我把这沓钱从屋顶扔落街,他们会跟见到都要绕路行的流浪汉一样,撅起屁股一张张捡起塞进口袋,因为在这里,钱最值得。”
“你最好谦虚点,不要过几年还未出人头地,先人头落地。”
说完,有人打算拉走钟业,他眼疾手快顺走茶几上的枪,陈广生来了兴趣,摆了摆手,身旁的人向后退了两步。钟业走到等候发落的堂主前,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保险,抵着堂主的额头,战战栗栗打出枪里剩下的两发子弹。
钟业揪着堂主的衣领,将他奄奄一息的身体甩到茶几,撞击把茶具都推倒在地,他大口喘息着说:“陈爷讲得有道理,钱我会收住,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