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扣的野心,又何尝不是一种疯?

他以手推开沈遐洲的剑,深拜一礼:“我愿领王氏一族,囊助郎君,以重修两族旧好。”

沈遐洲面无表情收剑,对王瑞这种见风使舵的转向,并无惊奇,他早就见得此人狡猾,也乐见得王瑞搅入党争,然他唯见不得王瑞利用女郎,也难以忍受王瑞对女郎的伤害。

沈遐洲怒意肆涌,握剑的手用力得筋络异凸,他一直在强忍着一剑结果了王瑞,他想知王静姝到底和王瑞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王瑞昔日就曾想将王静姝送与丹阳王,如今没道理在各方都期待陈雍子嗣的时候,反突然良心发现爱护起侄女了。

沈遐洲也不信女郎给出的解释,荆扬两州的联结确是够吸引人,但她拿什么令王瑞这样谨慎狡诈之人信服?

什么才是除共同利益外最可靠的联结

沈遐洲隐隐有个猜测,也疑王静姝瞒了他,他不会逼王静姝说,但不代表不会逼王瑞,

也不代表他能放过王瑞对女郎的伤害。

他毫无顾忌地闯入王瑞居所,压倒的卫士,即便王瑞不让人停手,也很快会在他掌控下。

沈遐洲也一直有独身离洛的实力,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给沈二郎成长和强大的时间,他要护住的从来不是他独身,所以他一直心甘留在洛京。

而他向王瑞展示的便是,连同他背后可能性的实力,他与陈雍不死不休,已有乱象的北方,再加个重崛起的沈氏,会如何?

王瑞作为一个不信任陈雍,又难跳出与吕相、陶敬平衡的野心家,不会看不出巨大危机下的机遇,也很难不心动。

故而,沈遐洲对王瑞忽然的转态一点也不惊奇,他只是控制不住厌恶的心理,控制不住想杀了王瑞。

光是控制杀意就已用了沈遐洲所有的意志,他抛了剑,盯着王瑞失血又沉眼算计什么的容情一瞬,嗤声:“两族重修旧好,可以,也不可以。”

王瑞回神,听出沈遐洲语中的不以为意,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年轻人,苍白削瘦,文弱面皮若不去瞧那双冷冽漆黑的眼眸,倒很是肖似乃父沈照,但他们是决然不同,他能瞧出眼前的年轻人,毫无悲悯良善,也毫无宽和容人。

两族是否再修好,眼前的年轻人也根本不在乎。

那他在乎什么?寻来到底为何?

许是因失血,王瑞深思得恍惚,竟直问出了口:“你要什么?我的性命吗?”

“我还是奉劝郎君步子有时不要迈得太大。”

“京畿可还在当今天子的掌控之下,你当死了一个大司农,你能不被察觉吗?”

“还是你当真有把握逃离洛京?”

“郎君就不考虑考虑你沈氏余下的血脉?”

王瑞本就是习惯了作为上位者掌控的一方,便是一时恍惚,也能转为对沈遐洲的试探,试探沈遐洲的底线和态度,试探他的弱点,试探他是否能有令王氏再同他修复旧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