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持剑招招狠辣,竟像是冲着直取王瑞性命而去的,他也非独身前来,他的暗卫暴露在了王瑞眼皮下,隔开了大司农府的卫士。

王瑞被几个近卫护着不断往房中退,可不断扫来的剑刃寒光,还有接连被挑倒在侧的卫士,伤处汩汩冒着的鲜血,无不表明着来人对他的杀意决绝。

直至最后一个挡在王瑞身前的卫士被来人当胸一剑拔出,滴血的刀刃架在了他肩处。

是的,肩处,同脖颈隔着寸余的距离,却带着下沉的力道,既威胁挑衅,又有些不屑杀他的漫然。

而这时,王瑞也在一臂不到的距离中,认出了来人的眼睛,这双眼年轻阴冷,肆意杀气下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厌恶,他分明能一招取了自己性命,但却没有。

王瑞能至青年时掌舵王氏起,自也不是能轻易被吓退之人,他不畏死,甚至刀剑架在他脖上,他脑中也不过是一瞬闪过,几个弟弟可能继承他的遗志?

此刻认出了来人,更是不失家主的气度,沉声:“贤侄既来做客,何必这般大阵仗。”

说着,他甚至做了个挥退的手势。

王瑞落于下风的卫士虽有迟疑,但刻在骨子里的服从令他们先后停了手。

沈遐洲冷笑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被认出不安,只压在王瑞肩头的剑刃向他颈侧一挑,刀刃的冰冷贴至王瑞跳动的颈脉。

淌下的血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刀刃上带的,还是真的划破了颈脉,唯有腥潮的血味充斥鼻腔,折磨着人敏感的神经。

王瑞在一点点感受死亡迫近的同时,也终是颠覆了往日对眼前年轻郎君的认知,沈遐洲眼中不断凝起的疯意,还有所带的卫士,皆是在向他显露不再藏的实力,也是在告诉他

他是来杀他的,且也不畏杀了他。

但王瑞是何等的心性,即便到了这时也是十足的野心家,他在转瞬的功夫厘清王沈两家的恩怨,沈氏出事并怪不得他王氏,长公主的死便更怪不得王家,真能称得上错的,也无非是道义上的凉薄。

沈三郎既有这等实力,但同在洛京许久,都不曾见他出手,那必然另有所谋,今日前来怕也非是昔日的恩怨促使。

王瑞沉静道:“贤侄,你我两家多年姻亲,纵然我王氏多有对不住你之处,可其中恩怨,又岂是轻易能说清的?”

“你我如今皆困于洛,你有所谋,我也有所图,何不放过彼此?”

“今日我也可当做不曾见过你。”

王瑞目光泰然,所言皆意在同沈遐洲表明,两家姻亲不是不可修复,王氏可弥补,且今日之事他也能不计较,甚至对他在洛京所藏的实力也可当做不知。

但退一步之余,又不乏威胁,这是大司农府,沈遐洲若仍旧不收手,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端看谁人损失更大了。

沈遐洲扯下遮脸覆面,唇角凉凉扯动一下,苍白面庞满是对王瑞的讽刺:“王公好才能,到此也不忘同我谈条件。”

沈遐洲略一停顿,手中剑刃贴着王瑞皮肉般更刺向前,嗓音更是悠缓平静,“可若我偏不愿放过彼此”

“王公当何如?”

年轻郎君眸底的赤红扭曲,王瑞有一瞬恍惚,惊奇病弱闻名的沈三郎竟是这样的,这一瞬的惊奇,甚至让他忽略掉脖颈蜿蜒而下的血流,他从沈遐洲身上看到一直等待的可能,一种名为再次破开局势的可能。

这世上便是有王瑞这种极端的政客,他的野心抱负能胜于一切,他能在丹阳王蠢蠢欲动时,就愿以族中女郎做最小的牺牲,令丹阳王有南地世家拥护的错觉,助长野心;也能在局势颓倒一片时,适时投向新帝。

而此刻,他便是在沈遐洲身上,再次看到了大绥局势改变的可能。

他这种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