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遒嗯了一声,一根一根地扳开徐氏的手指, 思及什么,嘱告道:“记住了,你与莺姐儿一定要和?睦相处,要是今后?再生出些什么祸端出来,我可就不会轻饶了。”
徐氏心底如坠深渊之中, ? 沈遒是在敲打她,她对崔氏做了哪些恶事,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沈遒什么都知道,只是平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沈莺歌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她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也打破了曲阳侯府里秩序层面的平衡,那?沈遒就不能坐以待毙,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他比谁都要清楚。
三伏天异常溽热,大抵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蛰伏在树荫底下的蝉鸣,像是不透气的热浪与异兆,席卷着沈家大宅。
经过沈莺歌这么一闹腾,崔氏连夜被安排住进一间温暖的院子里,伙食也有大幅度的改善,内务府也拨来了几个容易使唤的婆子,帮着周嬷嬷一起打下手。
崔氏的处境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一连数日,徐氏确乎是安分了不少,没?再作出什么风浪来。
她与谢瓒同?居在听鸟苑里,但他似乎很忙碌,白昼跟她待在一起,一边送回门礼一边演绎琴瑟和?鸣,入夜之后?就人不见了,不知在忙些什么事,沈莺歌猜想,他应该是在治理江陵府五石散的案子,她也没?多问。
硝烟行动还没?蔓延到?苏州府,白轲就秘密给她送来了一封信,说磨镜焚毁了大商书局,劫了顾觅青为质,她需与鹰扬、赵蓁他们一起,联手将顾觅青救出来,营救时间定在明?晚,顾觅青被困在了远郊上的一座铁索桥上。
铁索桥有千仞之高,搭建在两座高崖中间,稍微有一个不慎,跌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沈莺歌看了这一封信后?,心底微微一沉。
她很清楚磨镜为何要劫走顾觅青,并?将人绑缚到?如此危险的地方上,就是为了逼迫堂主现身?。
堂主的身?份就是一枚重磅炸-弹,抛掷入水中,就可掀起万丈狂澜。
沈莺歌也不知堂主的真实?身?份,但她见过堂主的背影。
青衫落拓,如松之孤高,如柏之高洁,让她蓦然生出了一丝熟稔感,但细思下去的话,又想不出熟稔感源自何处。
白轲除了送来信,还送来了一把剑,一看是锻造好的新剑。
复刻了胜邪剑以前的剑柄和?剑托,剑刃愈发轻盈了些,剑身?的质地偏软,没?有以往那?般硬,沈莺歌执剑试了几下,先挽了一个剑花再持续走招,剑刃渐而焕发出了一种形似婉若游龙的潦烈锋芒,剑身?轻松地缠住了近处榕树的一个枝杈,将沈莺歌毫不费力地带上了上去。
她颇为惊艳,这柄长剑在锻造之时,是用了一些精妙的巧思。
见白轲要走,沈莺歌唤住:“有一物件,委托你转交给堂主。”
白轲双掌呈上,发现是一条由青玄、水红二色交织的剑穗,用的是苏绣的指法,织法繁复且精湛,剑穗之下绣了一只胖小鸟的图案,让人一眼就暗觉俏皮可爱。
白轲怔怔接过,低声喃喃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堂主礼物。”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不应当说这番话,连忙找补道:“卑职会按时将物件送到?。”
言讫就速速离开了。
白轲在苏州府兜了十余个圈子,甩掉了沈遒派遣的几个死?士,很快来到?了一座酒楼里,酒楼之上挂着“庖丁解牛”一个黑底烫金招牌,这家专门吃牛肉煲的酒楼也是罗生堂名下的产业之一,通宵达旦的营业,食客络绎不绝常谓狡兔三窟,但罗生堂有十窟九窟都不是怪事。
大商书局到?了,罗生堂的老巢就转移到?了此处,庖丁解牛的掌柜明面上做着美食生意?,实?质上也是罗生堂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