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轲来至四楼的一处暗室里,暗室有一位客人,正是吴籍的妻子雅氏,一盏沏好的普洱茶端方在她面前,但她没?有喝,渐渐地,茶就凉了。

茶盏的旁边,放着一张信纸,上面是吴籍与卧佛很早以前的一封通信文书,信纸泛黄焦蜷吴籍在信札上明确表达了投诚卧佛的忠心,他想要走上青云路,想要抱得雅氏归,为此,他同?意?了卧佛给出的条件,在两年前随大军西巡平羌之时,他以弼马官的身?份,将五石散与面粉揉混在一起,偷偷撒入马槽与军饷之中。

雅氏越读下去,越是心惊胆颤, ? 她迅速将信札翻到?了背面,不敢再读下去。

今日公孙娘悄悄送她来到?这里,说是罗生堂堂主有一封信要给她,关于她夫君吴籍的。

雅氏原是指望着吴籍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但最坏的结果已经产生了,跟她生活在一起的枕边人,就是谋害了她前夫和?儿子的凶手。

她前夫和儿子投军出征,为家国浴血奋战,他却是做出了这等腌臜无耻之事,为了汉奸画的一张大饼,他连廉耻和?良心没?了。

这几年,雅氏常年沉浸于失去至亲的悲伤里,吴籍从来没?有对她诉诸真相,他总是以一种无辜的怜悯者身?份陪守在她身?边,他厚葬了她的前夫和?亡子,并?娶了她。

西巡一战后?,他从名不见经传的弼马官,破格拔擢为江陵府知府,当时雅氏顾着悲痛,也就没?留意?到?吴籍升官升得有多么离谱。

直至看到?了这一封书信,雅氏后?知后?觉,原来吴籍升官是出自卧佛的手笔。

吴籍利用五石散害死?了多少奔赴在前线抗羌的战士,他的官位就有多高。

一种被欺瞒的愤慨涌上了心头,因是她的攥力过大,整一张信札被捻成?了万千褶皱。

暗室的隔壁悬挂着一张厚重的垂帘,谢瓒静静地坐在紫檀木几案前,他浅啜了一口茶,淡声道:“吴籍正在用一个叫磨镜的人,磨镜劫走了一位罗生堂党人为质,我需要夫人今夜回至他身?边,窃走人质部署图。”

泪从雅氏的眸眶里留下来,她极力吸了戏鼻子,将满腔压抑的情绪镇压了下去,痛到?了极致,反而笑了出来:“我自然是要回到?他身?边的,他迫害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焉能轻易放过他?”

雅氏这算是同?意?了。

青朔从暗帘里出来,将一只小瓷瓶送到?了雅氏面前。

雅氏接过小瓷瓶:“这是……”

青朔道:“五更夜,一种毒药。”

雅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堂主知道了她心中在想什么,就顺水推舟给了她最需要的东西。

雅氏郑重其事地言过谢,不再多言,由公孙娘领出酒楼,再由青苍和?青朔二人一路护送回江陵府。

及至暗室恢复了寂寥,白轲这才现身?,款步行于重帘之外?,禀报道:“堂主,胜邪剑送到?了沈姑……谢少夫人手上,她赠了一样物事,作为回礼。”

听及“回礼”二字,男人的嗓音有了波澜:“什么样的礼物?”

白轲递呈了上去。

谢瓒掌心一温,垂眸一望,发现是一条织法精湛的剑穗,一看就是费了很多时日来织的,他平时有观察过沈莺歌,她没?有打过穗子,也不曾在他面前织过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偷偷在夜里织的?

谢瓒的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将新织的剑穗系挂在了佩剑上,剑穗的配色与他的剑鞘很是契合,达成?了一种相得益彰的效果。

白轲有些看不明?白,道:“堂主若是将剑穗挂在了佩剑上,夫人应当很快会发现端倪。”

谢瓒淡声问:“发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