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在她的脖颈里,沉声冷笑,“我要真把你当做玩意儿,按监察院的规矩,你该跪下来叫我干爹……”
江蛮音呼吸起起伏伏,眼中有微怒,面庞青白。她缓了好久,幽深的眸子忽然凝成一线,笑了声,“好啊,干……”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薛止猛然攥住她的手臂,捏着她的下颌亲上去,像急火攻了心,咬着她的唇舌,吻到二人气喘吁吁。
他五指摸上她纤细脖颈,心中戾气翻滚,真恨不得掐死她,让她再也说不了这让人皮开肉绽的话。
她浑然不惧,游魂般看着他,漆黛瞳仁里,像有灰烬里的火。
薛止死死盯着她,心中全是痛意:“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念这么多年?”
他克制不住自己,要刨根问底,“那个苏临砚,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第090章 | 0090 90.我的血是冷的吗
营帐里昏昏暗暗的。
薛止在椅子前蹲下,将江蛮音困在里面,下颌深深埋着她的肩窝,一点点嗅她身上沾染的味道,带着恨,又有隐隐冷意。
江蛮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浸满自己的颈子,再逐渐把她身上的味道混淆。
就是这么蛮横、不容一点杂质。
江蛮音忽然轻声笑了,“哪里比你好?薛止,你应想的是,自己到底哪里比得上他……”
薛止慢慢放直嵴背,眼色寒冷,扣着她的肩头,似乎在分辨这话是真是假。
可她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表情,也不掺一丝作伪。
薛止冷笑,按在扶椅的手难以自抑发着抖,却极力忍了,他强撑着呼吸中的刺痛,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轻轻,“江蛮音,凭什么。”
江蛮音听后,喃喃自语似的,“哪里有凭什么。”
她看向他,又像在看很遥远的地方,“薛止,我出生的地方,穷乡僻野的。”
“从小到大,被所有同龄孩子嘲笑,笑我娘亲是个没人要的寡妇,笑我是没爹养的野种。”
“我一点都不怕他们,我会拿石头把他们砸跑,坐在路口等娘亲回家。她要卖绣品,走一整天的山路,到家时天已经全黑,到处都又潮又冷,那是我唯一可以牵她手的机会,她的手很温暖,那一整条路,我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非常开心。”
“我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我。”
江蛮音盯着地面,眼中一点光都没有:“因为我真的是个不该生下来的野种……”
“她很少抱我,很少亲我,从未跟我讲过从前以后。经常被人欺负,却也只是一个人哭。我看她发颤的肩膀,难过极了,只想快点长大,能保护她,也渴望她再抱抱我。”
薛止静静看着她。
她在回忆什么,“她轻而易举就把我抛下,没关系。我在临安,可以提枪念书,你知道吗,甚至有姑娘悄悄送我书信,说我舞枪时英姿飒爽……”
她道,“你送的雁翎刀,我根本不喜欢……”
“我少时学的是枪法……你也根本不了解。”
“薛止,除了床笫之间,我们有过丝毫交流吗?”
“你知道我想保护别人,知道我渴望什么,知道我追求什么吗?”
薛止面如覆雪,五官纹丝不动,连眼睫都未眨。
江蛮音笑着问,“你知道拥抱的温暖吗?”
她伸出手臂,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不重不轻,隔了黑沉的蟒袍,像隔了曾另外的皮,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生来体凉,像渥了一块冰。
江蛮音把下巴轻轻搭在他肩上,徐徐道,“薛止,其实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条蛇,阴阴冷冷,凉血铸的身子,除了在床上,你能体会到别人的热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