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床榻前,杨窈若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她甚至紧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然而预想?中?的掀起被褥,指责或失望的目光并没有出现。只有一块色泽偏杏黄的玉佩被放在了榻上,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恰好落在杨窈若所拱开的小口前。
“等我回来。”不知是否将要出征,他的声音较往常冷厉许多,更像是帝王的低吟,任是如何动情都语气平淡。
接着,她感觉头上隔着被褥似乎有触感,散落的青丝也?被轻手?细致地理了理。
“好好睡吧。”这?一声要低沉温柔许多,犹如在哄不知事的懵懂小儿。
杨窈若捂住心口,觉得惴惴的,不安、懊悔,略疼。
在她犹豫的时候,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早已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她一把掀开被褥,鼻子久违的与新鲜的空气接触,畅快舒服,可?心却与之相反,沉到了底下。
她要送送赵夙吗,她该送送赵夙吗?
杨窈若下意识用指甲抠着手?上的肉,肉都白了,往昔最怕疼的她似乎也?没有察觉,整个人焦虑不安,时不时换个坐姿,最后躁郁的捂住脑袋。
她真的不知道,也?下不定决心。
直到响彻营地的号角声响起,杨窈若知道彻底来不及了,大军已经出发?,那是出发?的号角,接着是震天的鼓点声,仿佛大地都为之颤动。
她懊恼的捂住脸,不论如何,她都该送送赵夙的,而不是闹脾气。即便他是皇帝,可?疆场刀剑无?眼,有多少人保护他,就有多少人想?杀他。白嫩纤细的手?指夹不住眼泪,水渍悄无?声息涌出,落到被褥上,又被悉数吸进,瞧不出踪影。
忽然,杨窈若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
她在心底呼唤。
“赵夙,我等你凯旋。”
她的声音不高,外头仍旧嘈杂,鼓声号角声震耳欲聋,从?未停歇,可?她知道赵夙听得到。因为那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只要系统的羁绊一日?在,就一日?不得不听。
果然,他应了,与赵夙一样,哪怕世上的声音再嘈杂再大声,他们都注定错不过彼此的声音。
【好。】
她总算破涕为笑,因懊恼而沉沉下坠的心也?好了许多。
然而,在那声好之后,赵夙再也?没主动找过她,哪怕是问声课业都不曾。
最开始她以为是赵夙行军奔袭忙,可?到了晚上也?没寻她,就由不得多思?多想?了。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可?她真的不想?随他进宫,他很好,但她更想?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居所,即便回不来现代的家,至少在这?个时代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处。
这?也?有错吗?
杨窈若觉得不安,赵夙毕竟是这?个时代唯一与她有羁绊的人,倘若有一日?他也?不理会自己,那她……真就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里了。
因为忐忑,因为不安,她非但没有做以往心心念念的放手?撒欢的事,反而真去把满满一案的课业全搬到营帐,自觉无?比的按照赵夙划分的每一日?的量完成?,就连描帖也?是认认真真,没有一笔一画是糊弄的。
认真的态度蒙骗不了人,颦月和武英先头见了都觉得自家女?郎辛苦,成?日?里不是熬鸽子汤,就是炖鸡,甚至不知她们从?哪弄来了山核桃,敲碎了壳,做了糕点送上,生怕杨窈若体力精神跟不上。
一连三日?后,杨窈若对着铜镜感觉自己都消瘦了许多。
可?赵夙竟然仍旧没有主动找过她,杨窈若对着镜子失神,他不来找她,她心虚更不敢主动,他们整整三日?没有说过一句话,以至于她亦有空暇就想?此事,想?赵夙。
到底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