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如今，她最大的念想，是希望姜家的地位能够稳住一辈子。

当年父亲战死沙场，姜家几乎是从悬崖边被她硬生生拽回来的。

她踩着多少人的尸骨爬到皇后的位置，又用多少个不眠之夜算计筹谋，才让姜家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站稳脚跟。

可这世间哪有永远稳固的权势？

楚寒熙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朝臣们看姜家的目光也渐渐变了味。

她夜里总做噩梦，梦见姜家满门抄斩的场景，鲜血染红了宫门前的白玉石阶，和当年她失去孩子时，身下蔓延开的那片红，一模一样。

只是她如今却也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不是在害当年的自己。

第71章 迎夏节上再见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铺着锦缎的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姜韫兮正低头用银签挑着碟子里的梅子干，冷不防被张馨儿陡然拔高的声音惊得手一抖，银签“叮”地落在碟沿上。

“什么，你要去江南？”张馨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团扇都忘了摇，鬓边的珍珠流苏随着她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好好的在京中待着，怎么突然要往南边去？”

姜韫兮拢了拢衣袖，指尖还残留着梅子的酸意，她抬眼看向好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释然的轻缓：“嗯，我母亲会陪我一起去。”

她顿了顿，伸手拨了拨桌上的茶盏，“其实是早就定下的，回去看看祖母祖父。他们年纪大了，去年冬天总说腿疼，我这做孙女的，也该亲自回去侍疾尽孝。”

说到这儿，她抬眼望向窗外远处的飞檐，声音轻了些：“顺便……也去拜见一下叔父。”

张馨儿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放下团扇，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倒是听说了些消息。”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说你叔父家的那位表小姐，不日就要进京面圣呢。”

这话一出，姜韫兮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温热的茶水透过薄瓷传到指尖。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确有此事。叔父说，妹妹自幼跟着名师学画，这次是奉了地方官的举荐，来献画给陛下的。”

张馨儿见她神色淡淡的，便知这里头或许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遂不再追问，只拿起团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何时去。”

姜韫兮指尖划过微凉的茶盏边缘，沉吟片刻才道：“后日一早便动身，母亲说趁着这几日天气晴好，水路走得顺些，估摸着月余能到。”

张馨儿“哦”了一声，团扇在掌心转了个圈，忽然凑近了些，眼尾的笑意藏不住：“那我明儿让后厨做些你爱吃的杏仁酥，给你当路上的零嘴闷。”

姜韫兮抬眼瞧她，眼底总算漾开些暖意：“多谢张姐姐，又让你破费。”

又？张馨儿只觉得姜韫兮太过客气，却没有去深追这个又字。

“跟我还说这些。”张馨儿嗔怪地用团扇轻点了下她的胳膊，“你这一去少则两三月，多则说不定要待上半载，我总得多给你备些东西才放心。”

她絮絮叨叨地数着该备的物件，阳光落在她明媚的眉眼上，倒让姜韫兮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滞涩淡了许多。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流云，轻声道：“等我到了江南，给你寄些新采的雨前龙井，还有那边特有的苏绣帕子。”

“这才像话。”张馨儿笑眯了眼，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那位表小姐既要来京，那她……”

姜韫兮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摇摇头：“姑母自有安排。”

她垂眸饮了口茶，将那点不易察觉的落寞藏进温润的茶汤里。

张馨儿见她语气淡得很，便知是不愿多提那位表小姐，索性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