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说起来，你走之前，咱们去趟西市的那家糖画铺吧？前几日我路过时瞧见老师傅新做了些锦鲤模样的，活灵活现的，正好给你讨个一路顺遂的彩头。”

忠国公府可离西市有些远……

可见张馨儿满脸期待，姜韫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点头应道：“好，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边新摆出来的玉雕摆件。”

“好。”张馨儿脸颊微红，用团扇挡了挡脸，“那快走吧，晚些去说不定就已经被人买走了，等你回来了，要跟我说说你在江南的生活。”

姜韫兮应好，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茶楼。

西市现在正热闹得很，青石板路上挤满了人，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杂耍班子的铜锣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是要把头顶的日头都掀起来。

糖人画铺子前更是排着小长队，老伯正握着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琥珀色的糖汁在他手里活了过来，转瞬间就勾勒出一只蹦跳的兔子，引得排队的孩童直拍手。

张馨儿拉着姜韫兮挤到铺子前，刚要开口点个锦鲤糖人，目光扫过周遭，忽然“咦”了一声。

她拽了拽姜韫兮的衣袖，指尖轻点着来往行人：“姜妹妹，你看”

姜韫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市集上的人大多戴着面具。

有孩童戴的虎头面具，绒毛簌簌抖动；有姑娘家喜欢的花钿面具，珍珠缀在眼角，平添几分娇俏；还有些汉子戴着狰狞的兽面，走在路上倒也没人觉得怪异，反而彼此见了还会笑着点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张馨儿越看越好奇，手里的团扇都停了，“怎么人人都戴面具？”

姜韫兮也觉得新奇，她在京中住了这些年，倒从没见过这般景象，正蹙眉思索，旁边的糖人老伯已经笑眯眯地放下了铜勺，用布擦了擦手。

“两位姑娘是内城来的吧？”老伯嗓音洪亮，带着几分笑意，“这是迎夏节。”

“迎夏节？”张馨儿眼睛一亮。

老伯哈哈笑起来，手里的铜勺在糖锅里轻轻搅了搅，琥珀色的糖汁泛着黏稠的光：“这是咱们市井里的小热闹。”

他指了指街上往来的人群，“入夏前这几日，西市的商户们凑一起定下的规矩，戴上面具，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在街上遇见了都是一样的，能随意说笑，还能抢个彩头你看那边，掷骰子赢了的能领两尺花布，套圈套中了的能抱走一坛酒，多自在！”

姜韫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街角搭着个简易的木台，几个戴面具的人正围着掷骰子，输赢间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有穿绫罗的公子哥和布衣小贩凑在一起套圈，输了的也不恼，反而笑着互相拍肩，倒真没了平日里的阶层隔阂。

“戴面具是图个啥？”张馨儿追问，手里的团扇轻轻扇着，眼尾的笑意藏不住。

“图个无拘无束呗。”老伯拿起铜勺，手腕一转，糖汁在青石板上画出个小巧的知了，“入夏前忙得脚不沾地，借这日子松快松快。戴上面具，谁也认不出谁，平日里不敢说的话、不敢玩的闹，今儿都能放开了来。你看那卖花的姑娘，戴了个牡丹面具，正追着打那开玩笑的货郎呢，搁往常哪能有这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