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带着湿意的狂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明黄的龙袍下摆猎猎作响。

雨珠溅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像极了姜韫兮看他时的眼神。

“放江南只怕是连影子都看不见。”他低声嗤笑一声，声音被雨声吞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简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但想让她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绝无可能。

他转身回到案前，重新拿起那本奏折，朱笔落下，在林家的名字上重重圈了一圈，墨迹深透纸背。

雨声还在耳边喧腾，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伴奏。楚寒熙放下笔，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殿门外，眸色深沉如渊。

卿卿，别急。

欠你的，我会一笔一笔还。

而你，只能在我身边，看着这一切。

第67章 最后一次进宫看他

紫禁城的朱红宫墙在暮色里投下沉沉的阴影，将丽妃单薄的身影压得几乎看不见。

她跪在太和殿前的青石板上，头上的金钗早已歪斜，华贵的宫装沾满了尘土，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双目里，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起初还有宫人远远观望，窃窃私语里藏着同情与畏惧。

可随着时间推移，宫道上渐渐空旷，连风都绕着她走。

早在陛下默许姜、徐两家递上那叠弹劾奏折时，林家就完了。

第三日清晨，露水打湿了丽妃的裙摆，她终于撑不住，向前踉跄着伏在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纵容了妹妹的一点小心思，这么就把林家害死了。

“陛下！还请陛下明察啊！”

不是说姜韫兮和姜家不得陛下心意吗，为何……为何会沦落至此。

“陛下……”她再次叩首，额头重重撞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是臣妾错了……求您……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呜咽。风卷起她的哭诉，却连那扇紧闭的殿门都没能吹动分毫。

御书房内，楚寒熙指尖捏着一枚白玉棋子，悬在棋盘上方许久，终究是没落下，只反手将棋子掷回棋罐，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划破了满室的沉寂。

案头堆着刚送来的密报，最上面一页写着“丽妃仍在殿前叩首，已昏厥三次”。

楚寒熙扫了一眼，眉头蹙得更紧，抬手重重按在太阳穴上。

那里突突地跳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既有处置林家后的疲惫，也有被那道跪在殿外的身影搅起的烦躁。

这是在逼他吗。

林家不该动姜家。更不该让他抓住这样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

“陛下？”近侍太监见他神色不虞，小心翼翼地低唤了一声。

楚寒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只剩帝王的冷冽。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丽妃林氏，纵容亲族，罔顾法纪，虽非主谋，亦难辞其咎。着，降为丽嫔，即日迁居华泰宫，无朕旨意，不得出。”

华泰宫……那处宫苑偏僻得很，常年不见日头，宫墙比别处都高，说是“迁居”，实则与幽禁无异。

近侍心头一凛，垂首应“是”。

随着脚步声渐远，御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御书房内的檀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悠悠散去，留下满室沉闷的余味。

楚寒熙捏着那枚白玉棋子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棋盘上的局势早就定了，黑子围困白子，正如他眼下被各方势力裹挟的处境。

可他迟迟落不下这最后一子，目光落在空荡的棋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