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姜妃已经薨了!”老太监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您这样不吃不喝守着,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姜妃娘娘在天有灵,也不愿瞧见您这般作践自己,还不如让她安安分分地走……”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殿角燃着的安息香缠在一起,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寒熙背对着他,玄色龙袍拖曳在地上,沾了不少褶皱,他望着冰棺里盖着明黄色锦被的身影,那身影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睡着了。

“你懂什么!”楚寒熙猛地转过身,眼窝深陷,布满红血丝的眼珠里翻涌着疯狂与绝望,“是不是国师让你来劝朕?他一定有法子救卿卿!可他偏偏不肯说!”

他攥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陡然拔高:“朕不过是把他关进天牢,让他好好想想清楚!朕有错吗?他是朕的国师,难道不该为朕分忧吗?卿卿还在等着他救命啊!”

话音未落,偏殿忽然传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这死寂的空间。

楚寒熙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冲过去,一脚踹开偏殿的门,乳母正抱着襁褓瑟瑟发抖,见他进来,吓得连忙跪下。

“闭嘴!”楚寒熙双目赤红,指着那啼哭的婴儿,声音嘶哑,“倘若不是你,倘若不是为了生你,她怎么会油尽灯枯!”

他一把夺过襁褓,动作粗鲁得像是要将这孩子摔在地上。

可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襁褓,目光落在婴儿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时,整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骤然僵住了。

那眉眼,那小巧的鼻尖,甚至连抿着嘴唇的模样,都像极了姜韫兮,足足有七分相似。

方才的暴戾与恨意仿佛被抽干了,楚寒熙的动作瞬间变得笨拙而轻柔,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拂过婴儿细嫩的脸颊,那肌肤温热柔软,带着生命的气息。

婴儿似乎被他的动作安抚了,哭声渐渐小了,乌溜溜的眼珠眨了眨,懵懂地望着他。

楚寒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若是像我就好了……”

像他,就不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的卿卿已经不在了。

可偏偏,这孩子像极了她。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婴儿的额角,滚烫的泪珠终于滚落,砸在婴儿的脸颊上。

“你是她……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啊……”

殿外的风卷起窗纱,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动了他散落的发丝。

顾靖川与师铭踏着宫道上的薄霜赶来时,远远就瞧见永安宫的朱门虚掩着。

寒风卷着殿内飘出的药香,在廊下打着旋,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悲凉。

两人推门而入,喉头皆是一哽本该坐拥天下、威仪万方的天子,此刻竟跪坐在冰棺旁的地面上。

玄色龙袍沾了灰尘,边角被冰棺的寒气浸得发僵,他却浑不在意,只将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紧紧搂在怀里,背脊佝偻得像株被风雪压弯的松柏。

冰棺里的人安静地躺着,面容被寒气衬得愈发苍白,与他怀中鲜活的婴孩形成刺目的对比。

“陛下……”顾靖川上前一步,声音艰涩。他是楚寒熙的发小,从未见过这位帝王露出如此颓败的模样,那双曾洞悉人心的眼,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浓雾。

师铭紧随其后,望着冰棺里的姜韫兮,眼底掠过痛惜,转而看向楚寒熙,语气沉痛却坚定:“陛下,臣知道您痛彻心扉,可这天底下,从来没有死而复生的法子。姜妃娘娘一生纯善,定然不愿瞧见您这样作践自己。您该让她安心离去,也放过您自己。”

楚寒熙缓缓回头,那张几日未见的脸憔悴得判若两人,眼窝深陷如渊,更惊人的是,他鬓角与额前的发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