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里写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不是戏言,林家敢动她,父母尚且要费尽心机去周旋,而她竟直接对君王动了手……

身后,姜培兴和谢宁娇正恭恭敬敬地替她谢恩,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惶恐。

姜培兴素来挺直的脊梁微微佝偻着,谢宁娇的声音也有些发紧,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惊得不轻。

进忠站在一旁,将姜韫兮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只当她是今日落水受了惊吓,又被宫里来人的阵仗唬住了。

于是等姜家夫妇谢恩完毕,他又放缓了语气,温声道:“姜大小姐莫怕,陛下仁厚,知道您是受了委屈,好好歇着,明日林太医来了,仔细诊治一番,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事。”

说罢,他又朝姜培兴夫妇微微颔首,带着小太监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直到院门外传来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姜韫兮才像突然脱了力,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引枕上。

她望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心口依旧怦怦直跳。进忠的话像是在安慰,却更让她糊涂了,楚寒熙到底在想什么?

“爹、娘,我有些累了,先回屋去了。”姜韫兮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被窗外的风卷得没了力气。

她扶着榻沿慢慢起身,脑子里还乱哄哄的,楚寒熙那句“受了委屈”在耳边反复回响,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笙笙”谢宁娇连忙伸手想去扶她,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低叹。

女儿眼底的恍惚瞒不过她,只是此刻再多安慰,怕是也抵不过心头的惊涛骇浪。

姜韫兮刚站直身子,脚下就一个踉跄,像是踩着棉花般虚浮,今日下水时呛的水还堵在胸口,加上方才的惊惧与疑惑,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小姐!”守在一旁的云翠眼疾手快,赶紧上前稳稳扶住她的胳膊,眉头拧成个疙瘩,“您慢点,脸色还是这么白呢。”

姜韫兮顺着她的力道站稳,抬眼看向云翠。这丫鬟是打小跟在她身边的,此刻那双圆圆的杏眼里满是真切的担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倒下。

她心头微动,强撑着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声音放轻了些:“不碍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去帮我准备一番,我想沐浴。”

热水大概能洗去一身的寒气,也能洗去那些缠人的乱绪吧,她望着自己冰凉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打在楚寒熙脸上时的触感,尖锐得让她心慌。

“哎,好!”云翠见她肯开口吩咐事情,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让小厨房烧热水,再备些驱寒的草药,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

说着便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内室走去。

姜韫兮见她如此,小声笑了下,“云翠,有时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

怕一觉醒来,皆是空。

第65章 她死前,独独没给我留话

内室早已被云翠拾掇得暖融融的,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白日里浸进骨缝的寒意。

屏风后,浴桶里的热水正冒着袅袅白雾,水面浮着几片新鲜的玫瑰花瓣,混着艾草的清香,在暖空气中漫开。

姜韫兮褪下湿透后又被暖干的外衣,指尖触到热水时微微一颤。

云翠正替她解着发间的珠钗,见她发愣,轻声道:“小姐放心,水不烫的,奴婢试过了。”

她嗯了一声,缓缓踏入浴桶。热水漫过腰际时,紧绷的肌肉终于松缓下来,胸口那股闷胀感也消散了些。

只是闭上眼,眼前却总晃过楚寒熙的脸,马车上他红了眼的模样,被她打偏头时露出的冷白下颌,还有进忠转述的那句“受了委屈”。

“小姐,咱们今日就不应该去赴宴的。”云翠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