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掏出手帕抹了抹脸,脸色不再像方才那样苍白。

她在桌前坐下,笑道:“你演得也很好。”

玉珠笑嘻嘻:“都是六娘教得好。”

池依依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沉思道:“最迟今晚,大郎会从别院回来,他若来绣坊找我,你只说我病了,不想见人。”

“他会信吗?”玉珠担心。

“信与不信都无妨,他顾及名声,定不敢硬闯,”池依依淡然道,“先让他尝尝惴惴不安的滋味,等过些日子我再见他。”

“为何还要见他?”玉珠不解。

池依依道:“崔账房的指认无凭无据,伤不了大郎根基。”

“那就这么算了?”玉珠气恼。

她今日听了崔账房的控诉,对池弘光恨到极点。

她更恨自己枉为姑娘的贴身丫鬟,竟对池弘光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池依依笑笑。

她会让他身败名裂,以血相偿。

玉珠见池依依一片泰然,渐渐放下心来。

她家姑娘一向心中有数,就像昨晚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崔账房彻底崩溃。

昨晚,严四送去牢里的饭菜确实没有下毒。

但与崔账房同牢的犯人,连同牢头都已收了池依依的打点。

池依依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放一只死耗子进去,伪装成被食物毒死的假象。

那些人收了好处,又不用伤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于是崔账房被吓了个半死,这才有了今日在公堂上指认池弘光一事。

“六娘累了吧,”玉珠贴心道,“我去给您洗块热帕子,您擦擦脸,先上床歇歇。”

“不歇了,”池依依道,“你让琴掌柜把账本拿来,我看看有多少人下订。”

她方才进店时,看见了好些人家的管事婆子,都是京里的大户,想必经过国公府那场寿宴,晴江绣坊新创的技艺已宣扬开去。

玉珠嘟着嘴:“您真是,从山上下来就没歇过一日,您呀,比陀螺张手里的陀螺还转得厉害。”

陀螺张是东门大街上的杂耍伎人,一手抽陀螺的绝活无人能及。

池依依笑道:“许你今晚去东门大街逛逛如何?不用老是守着我,反正刺绣你也帮不上忙。”

“六娘取笑我!”玉珠鼓起腮帮。

她从小跟着池依依,却对针线活一窍不通,勉强能补个袜子,补出来还会变得比另一只小一圈。

池依依畅快地笑出声:“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不擅针线,但厨艺极好,不如去做些桂花糕来?”

“这会儿春不春夏不夏的,吃桂花糕没意思,我给六娘做甘露饼。”

“甘露饼?”池依依疑惑,这名字她竟没听过。

玉珠黠笑:“就是绿豆糕呗,甘露饼是古书上的名儿。”

池依依噗嗤一笑:“好哇,这就开始捉弄我了?”

玉珠跑到门边,朝她乐呵呵地摆摆手:“六娘先坐着,我去叫了琴掌柜就给您做点心。”

吏部衙署。

一座朱红色的殿阁立于清波池畔。

这里是吏部甲库,存放着历年来的官员档案。

看守甲库的官员忙了半日,正想喝口茶歇歇,忽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陆少卿,”他连忙上前作揖,“听说前些日子您受了伤,下官本想上门探望,奈何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不知您伤势恢复得如何?”

“承蒙挂念,”陆停舟往他桌上放下一个红漆攒盒,“最近大理寺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是凤祥斋的点心,拿去给大伙儿填填肚子。”

甲库官笑道:“凤祥斋的点心可不便宜,您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