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嫁妆呢,”有人嗤笑,“哄人耍呢吧。”

“池六娘也是可怜,挣这么多钱有何用,还不是便宜了白眼狼。”

百姓们有的激愤,有的不屑,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逼得京兆尹不得不出声阻止。

“肃静!肃静!”

京兆尹拍了拍惊堂木。

“崔旺,现在审的是你挪用主家钱款,私放印子钱一案,休得胡搅蛮缠。”

“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崔账房道,“池六娘每年交给公中三四千两银子,却经不起池弘光如此花销,小人几次劝他省俭着用,他却命小人把剩下的银两拿去放印子钱,供他继续挥霍。他还不许小人告诉池六娘,说公中的钱以后都是他的,他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京兆尹问。

崔账房愣了下:“池弘光是家主,他只管找小人拿钱,并未留下凭据,但小人敢对天发誓,今日所言绝无虚假。对了,此事严管家也知晓,大人可以审他!”

严管家惊怒:“崔旺,你少含血喷人,账上的事我怎么知道!”

“姓严的,你是池弘光的亲信,你说你不知,你敢不敢拿你小老婆刚生的儿子发毒誓?”

严管家脸红筋胀,一甩袖摆:“我不与你这疯子一般见识。”

京兆尹见两人争吵,正要喝止,忽听玉珠惊呼。

“六娘!六娘您怎么了?”

只见站在一旁的池依依软软倚倒在丫鬟身上。

“大人,”池依依气若游丝,“民女身子不适,想提前告退,还请大人准允。”

京兆尹见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之前池依依主动将崔账房放利所得上交府衙,又给京兆尹夫人送了一幅上好的扇面,不为别的,只求衙门依法论处,以正池府清名。

谁知崔账房竟在堂上道出如此隐秘。

池依依怎会想到,她尊敬的兄长竟然藏着这样一副面孔,难怪她深受打击。

京兆尹在京中见多了兄弟阋墙,相信崔账房所言大半属实。

自古钱帛动人心,池依依又是女子,更易遭人算计。

可惜崔账房拿不出池弘光命他放印子钱的实证,京兆尹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他带着遗憾的心情,温和地允了池依依告退,还贴心地派了两名衙役送她回去。

府衙大门外,人头攒动。

陆停舟挤在人群中,看着池依依被玉珠扶着出来,冷冷一笑。

这出戏,她演得倒是精彩。

真是好算计。

第41章 她让他养伤也不得清净

陆停舟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上了马车,目光扫过堂下义愤填膺的人群。

府衙审案虽许百姓围观,几时有过如此大的阵仗。

这里面好些发声之人彼此应和造势,看似互不相识,实则暗递眼色,分明早有勾连。

指使他们之人,定是池依依无疑。

池依依如此大张旗鼓,当然不是为了审判一个账房,而是想借此案揭穿池弘光的真面目。

不管大伙儿信或不信,要不了半日,池弘光的名声就会变成臭河沟里的烂虾烂鱼。

这一招实在精明,只不知池依依用了什么计谋,竟让崔账房当众指认旧主。

想必这与崔账房所说的毒害一事脱不了干系。

池依依回到绣坊,在玉珠的搀扶下,弱柳扶风地步上台阶。

两人身后,严管家骑马追了过来。

他滚鞍下马,气喘吁吁:“六娘,您别听崔旺胡说,大郎待您之心日月可鉴,您可千万不要受了奸人挑拨。”

池依依回眸,虚弱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