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比三年前更加决然果断。

这次，她没有再用疑问句去控诉父母，而是用陈述句来通知家人她已经做好的决定。

“我要去外面读书，我要去上成人大学。”

阿爸狠狠地抽烟，面对妻子震惊过后的盛怒，在连篇的脏话里看向神色冷漠的女儿，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哪来钱？”

“不用你们给。我自己会挣。”

阿妈指着她的鼻子，指尖都在颤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一个女孩子，还没有成年，你拿什么挣钱？”

“你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吗你就敢往外跑？还读成人大学……你真是翅膀硬了……”

根本不等她说完，姐姐就离开了家。

云生这才看见，她肩上的背包。

一个小小的布袋，装完了她十几年的行李。

面对妹妹惊恐的神色，池云深只垂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再见，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便转身离开。

阿妈想追，却被气得心绞痛发作。

阿爸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猛地站起来，踢翻了家里的桌子。

而后动作迅疾地把意图离家的女儿大力抓了回来。

姐姐就这样被关起来。

自由连同她想要带走的行李一起，被没收。

云生亲眼看到阿爸阿妈在数那包里的现金时，脸上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是何等精彩。

从惊讶到惊喜，又从愣怔到阴沉。

通过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云生才明白，那些变化是为何他们不认为姐姐能够通过正常的劳动力赚到那么多钱，这其中或许存在不能够见光的过程。

即便只是猜测，他们也从未想过向女儿证实。

甚至，阿爸阿妈拿着这笔钱，当作了姐姐的彩礼，为姐姐寻了一户人家，要她嫁人。

双方的矛盾激化，只要对上就会地动山摇。

云生夹在中间，负责给姐姐送饭。

面对家里的骤变，云生害怕得很。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阿爸阿妈消气，才能让姐姐从阁楼里出来，回到和她一起睡的小床上。

她只是个小孩子，没人会怪她，但是也没有人需要她。

云生每次给姐姐送饭，总是会看着她吃完。

不是为了收拾碗筷，而是期待着姐姐能够和她说点什么。

什么都好，哭也好，倒苦水也好，云生什么都可以接受。

可是姐姐没有。她一件事情也不做。

面对父母已经扭曲的心理和即将到来的婚期，她从一开始的拼死抵抗，到沉默不语，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某一天，她突然对云生说。

“我要走了。”

“去哪里？”

“现在不告诉你。”

“怎么去？”

阿爸阿妈拿走了姐姐所有的钱，那她离开家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池云深没有回答，云生很焦急。

第二天的深夜，池云深看见门缝里塞进来五十块钱。

她知道门外是谁，她问：“哪来的？”

五十块在当时不是小数目，云生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

知道骗不过姐姐，她老实交代：“偷来的……”

坦白的时候，云生一直闭着眼睛。

明明知道隔着一扇门姐姐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却害怕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睛。

安静了很久，那张折得很小的纸币被推了出来。

姐姐说：“还回去。”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