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回应云生了。
云生蹲下来又塞了几次,都被卡在门缝里,需要里面的人自己抽走。
姐姐没有抽走。
她不要这五十块钱。
婚礼将至,家里到处都是囍字。
男人来了,说是想在婚前见一见姐姐,再和她说说话。
阿爸阿妈欢天喜地地打开阁楼的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还在睡觉的云生被暴力摇醒,还没睁开眼就被质问,是不是你做帮凶?
那五十块钱完完整整地回到了阿爸的钱包里,云生说自己不知道,大人也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更何况,云生是真的不知道。
姐姐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悔婚的丑闻令父母颜面扫地,嫁妆变成了赔款,含辛茹苦养大的可以用来“售卖”的女儿也不知所踪。
家里的氛围一天比一天阴暗,池云深这个名字也从此变成一个禁忌。
那么多年,阿爸和阿妈的头发已经从黝黑变斑白。
云生常常看着他们逐渐增加的皱纹,数着姐姐离开的年月,想象她现在的样子。
从小她们就常被亲人朋友说相像,所以每次照镜子,云生都会在逐渐模糊的记忆里,回想起姐姐的眉眼。
云生,云深。
她们连名字的读音都是如此相像,是开在这个不算光明的家庭里的两朵花蕊,各有各的花期和生长痛。
所以心脏在触及到这段尘封的记忆和名字时,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云生的手指失了力,拎着的东西掉在地上,她已经顾不上捡。
她好像又回到那个幼小女孩的灵魂里,似飞鸟张开翅膀,要去衔住她的桂枝。
一声惊喜的“姐姐”冲入家门,伴随着云生急切的脚步,将原本僵持着的局面打破。
云生并不知道,自己撞破了一场持续已久的沉默。
她甚至没去看坐在沙发另一角的阿爸是如何阴沉着脸庞,只管去找自己深深思念的面容。
池云深面对妹妹的闯入,并不意外。
在对方惊喜又意外的表情中,她站了起来。
高跟鞋将她原本就高挑的身材衬托得越发挺拔,似一根劲松,被包裹在质地精良的衣物之下。
一张成熟且清冷的面孔,一双长且深邃的眼眸,两片薄唇轻启,声音和遥远的多年前相比,更显坚定。
“你回来得正好。”
池云深并未浪费时间和云生寒暄。
而是直接告诉妹妹,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我是来接你的。”
呜,可怜小⑦
流星
“我来接你”和“我来带你走”,区别在于是否存在承诺。
池云生并不记得自己和池云深之间有过什么约定,更别提履行的期限。
就在她还一头雾水之际,阿妈回魂般冲进来了。
相比起十二年前的歇斯底里,如今的她再面对自己的大女儿,仿佛已经失去了浑身解数。
看着这张结合了自己和丈夫长相上所有优点、出落得端庄大方的脸,阿妈的脸色煞白。
对视半晌,也只能颤抖着嘴唇说出一句:“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不是早就不要这个家了吗,回来干什么?”
姐姐从前就对她的刻薄免疫,如今更甚。
“我只是路过,顺便来接个人。”她说,“我不是回来拯救这个家的。”
拯救,云生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只有病入膏盲的人事才需要拯救,或许在池云深心里,这个家早已烂完了。
阿妈到底是活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