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落在她的肩膀,像尚未长出来的金色翅膀的雏形。
祁言川的视线从她有些紧张而轻抿的唇角,移到那个身体的“缺口”上。
他说。
“没有人会是机会最少的那个。”
只是比较的方式方法不同。
所以有的人认为自己赢了,有的人则觉得自己输了。
云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和你聊天我总是会变开心。”
无论是一无所知的话题,还是难以启齿的内容。
“我其实并没有说什么。”他说,“甚至不算安慰。”
云生摇摇头。
“起码你的话从来不会让我受伤。”
许是周遭空灵的环境和纯净的空气令他释放。
祁言川难得产生想要走出礼貌范围的心情,在她露出的一点点伤口的边缘,探头观察。
他小心翼翼地问,“会有人用语言来伤害你吗?”
云生蹲在岩石上,整个人被晒得闪闪发光,像太阳派下来的精灵。
她小声说。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伤害,因为毕竟只是话而已。”
又不是巴掌,也不是拳头。
云生站起来,树叶暗色的轮廓印在她赤裸的手臂上,光飞走了。
她张开双臂,以防站不稳而滑倒。
“不过你看,我完好无损。”
他抬眼看她,视线所及之处都有一种炫目感。
“语言也是一种施暴方式。”
云生眨眼,“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每个人都会有。”
云生沉默,手指拧着裙摆,风荡着长裙的尾部,拂过她赤裸的脚踝。
许久,才听见她的声音。
“那希望每个人都拥有得少一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树影下的一片阳光落在她的眼角处。
祁言川仰望她,莫名想起童话绘本里,只有当人心里感到宁静时才会出现的,长着漂亮小角的麋鹿。
等到日头终于倾斜,他们才继续往上爬。
穿过奇形怪状的树丛和近似恐龙脚印般硕大的根茎植物,终于找到登顶的阶梯。
落日像熟透的血橙般溢出近乎糜红的汁水,染透天际。
他们奔跑着,企图赶上这绚烂的极境。
终于到山顶。
祁言川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云生却还有力气跑出几步,站在离黄昏更近的地方,回头朝他招手。
祁言川拿出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他走过去的时候云生问他拍出来的天空好不好看,他说很美。
“真的?那给我看看。”
他却有些躲闪,“到时候洗出来送给你。”
“好吧。”
指针旋转过七点半,天彻底黑透了,沉沉的幕布上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第一颗,第二颗,两个人像孩子一样惊喜地数着。
直到越来越多,直到连成一片,快乐好像也在这个过程里凝聚,汇成流过云生心底的暖流。
趁着他在拍照片,在连绵不绝的快门声里,云生偷偷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点东西。
“是什么?”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我给你的补偿。”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