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底下偷偷扯过云生，审问道：“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云生摸摸鼻子，说不出话来。阿爸哼哼两声，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好歹读过那么多书，就这么轻易地被这种狐狸精给骗了！”

“阿爸，他没骗我……”

家里的顶梁柱不满意，任由阿妈再怎么帮祁言川说好话，饭桌上的阿爸始终沉默着。祁言川也不为自己辩解，只细致地给云生和她的家人夹菜。

一只鸡腿被他拎起来，往日里都是给家里的男人吃的。阿爸原本计划横眉冷对他的殷勤，却不曾想对方的筷子根本没伸过来。阿妈顿时面露喜色，将自己的碗往前挪了挪，结果就是在这样明晃晃的期待下，祁言川把那只肥硕的鸡腿夹到了云生碗里。

“……”

见女儿吃得满嘴流油，阿妈快速地扒着米饭，一言不发。阿爸的脸色看起来稍霁，但也忍不住瞥了祁言川两眼。

吃完饭，就开始正式聊起结婚的事情了。

云生本来想下了饭桌就跑，就是怕家里人来这出。她早和祁言川说过，来这一趟绝对会被提及这个问题，可他却毫不逃避，反而还很期待。

云生问他：“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谈这些太早了吗？”

他却揉下她的脑袋，苦口婆心地说：“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留给我们相爱，可是见你父母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云生，你就当我自私，给我一个名分。”

“……”

用饭前和饭桌上的种种，阿爸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有数。

有大女儿的前车之鉴在，他们已经不敢强买强卖。虽然祁言川在他们看来并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选，但是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云生幸福是最要紧的。然而这个念头生成的基础其实是，祁言川有能力支付他们的要价。

一直待到快天黑才走，云生让祁言川先上车，她留下来和家人说几句话。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不要太生气。他们生你养你一场，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云生低着头不说话，等祁言川走了，才开始酝酿。

其实她也没什么想说的。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小时候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如今再去探讨父母是否真的爱自己，也未免过于可笑。云生想，或许她一直粉饰太平，并不是为了孝顺父母、维持家庭，仅仅只是为了不辜负小时候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罢了。

曾经祁言川问过她，为什么能够在父母并不爱自己的情况下生出那么多珍贵的情感去反哺，云生说，因为她的爱是天生的，并不从他人身上获得。

可这并不代表她的爱就是无穷无尽的，不会衰竭的。

十几岁的她或许会盲目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冰川融化，可如今的她突然明白了，其实不用这样艰难、痛苦。

她离开冰川就好了。

生日

回去的路上，云生一言不发。

祁言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偶尔观察一下她的表情。

人生中所有的大小事他都能站在最贴心的角度为她出谋划策，但是唯独原生家庭不行。既是因为他只有释怀的经验却没有解决的办法，也是因为他明白，亲人之间很难达到和解。

有的事情说来也奇怪，家人明明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缘分最深、血缘最厚的人，却也是最难的挑战、最痛的纪念品。

送她回到公寓前，祁言川问她要不要喝点安神茶。见她忧思过度，今晚能够睡个好觉的几率不会太大。

云生摇摇头，又听见他说：“或者我过来睡。”

她蓦地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