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高中某个晚自习结束的回家路上,有淡淡的风,有经过的人,也有只彼此才懂的话。

岁月带走一些忧伤可又赋予新的烦恼,带来怦然心动的爱情却也留下弥足珍贵的伙伴。

对他们来说,相识至今的八年非三言两句可以描述。

他们唯一确信的是,在未来的一个又一个八年,对方会像那盏月亮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众号:推书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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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陈欢尔自评迄今为止不算漫长的人生,大概她会选这两个字追赶。

呱呱落地当下同时开始与死亡的赛跑,在意识建立之前就在追赶健康。所幸老天没有太坏,降下灾祸的同时赋予一双无可比拟的好父母,他们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妈妈。他们叫她欢尔,于是带着他们的真切虔诚的意愿陈欢尔用斗志与耐力闯过这一关她跑赢了死亡,并且再不会回头看它一眼。

后来被掷入天河这片洪流,优秀之人多如牛毛,待解疑问似漫天繁星,她就似大象脚下的一只蚂蚁,除了让自己习惯追赶再无其他办法。追赶他人变成偌大自然界里优胜劣汰的被迫选择,卧薪尝胆成王败寇,她铆足劲一点点一步步甩开很多人,她终于变成开始闪光的陈欢尔。

大人们常说习惯成自然,现而今陈欢尔已经习惯不停追赶的命运。她自配一副跌打损伤药膏,做不出的实验那就再做一遍,报了错的数据那就再算一遍,写不下去的报告那就看文献捋思路通宵达旦也要干翻它,在学术这座大山面前,其实她也分不清追的是山顶还是自己。唯一可做的就是一直往上爬,正因为不知道,只能带着我可以的信念爬上去看看。

她遇到一位好导师,丁和平虽性情有些古怪比如心情好时可侃侃而谈两小时心情差则全天谢绝见人,比如他在场时不许组里人穿高跟鞋因为走路声音会严重阻断他思绪,再比如对报告与论文格式乃至标点符号都持有严格要求稍有差错原地打回,可欢尔只看得到他凌晨两点回的邮件里一条条直击痛点的修改意见与业内知名期刊上他那篇理论前沿数据详实的学术论文,人人都说丁和平是个怪老头,可跟着这样一位导师陈欢尔如鱼得水。

四月初,陈欢尔被叫去谈话,丁和平开门见山,“有没有考虑过转博士?还在我组里。”

欢尔被问得一懵,当下反问,“这么突然?”

这下丁和平倒笑了,“你本身成绩不错,这两年进步有目共睹。之前跟着做的那个项目论文也快发了,我这里没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全按贡献率署名,算共同作者。”

欢尔终于缓过神硕博连读,面前凭生多出一个选择。

有点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因是本校学生,保研后就开始进组跟师哥师姐做项目,大四被生生过成研一,入学前课题已经敲定。这样看来她的确快人一截,只不过每天念着实验能否成功报告是否拿得出手,她从未想过深造这件事。

“我一直认为搞科研的人必须有点执念。”丁和平看着她,“欢尔你啊,沉得下心,不浮躁,是颗好苗子。”

这话倒让欢尔惊讶万分,吹毛求疵的老丁头竟也不吝啬夸奖?

还是对自己?

她问道,“您是领了配额任务?”

“配额没有,但缺人干活也是事实。”丁和平无奈摆摆手,语气忽而有些动容,“学校五月初下正式通知,你是我第一个叫过来的。药理药剂小了说是科研创新,大了说就是全人类的使命。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一条枯燥孤独的路,也会是你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

许是被丁和平恳切的言语触动,欢尔重重点了下头,“我回去想想。”

“行,就这事。”

欢尔道谢,转身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