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随环境变化的。出来三年一次都未曾回国,开始是怕回归熟悉环境与宋丛产生交集,没有闹到天翻地覆此生各走各路,但也绝不是再见如故相谈甚欢。他们的分手是沉默的、压抑的、甚至带些若有若无的感伤。然而祁琪知道,她知道宋丛也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刻意回避亦是一种表态无需惦念,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日子一忙便也抽不出心思再留恋过往,要应对考试要准备毕业论文,要适应环境要结交新的朋友。出国第二年祁琪开始运营自己的公众号,本意只是练练笔头记录些异国见闻,谁道写申请英国文学专业的过程被一家颇具影响力的留学中介转载,她渐渐有了些关注者。后来一篇《苏格兰爱情故事》直接被国内某新媒体公司看中,她稀里糊涂签了合作协议,公众号交予专业团队运营而自己变成他们的头号写手。省去排版找图的繁琐却也换来专注交稿的乐趣,现在的祁琪终于看到些儿时就印在心里的梦想的样子。
她从来都希望变成一个纯粹的文字工作者。不是如父母期望那般身着合体西装化着精致妆容栖身在说出来人人艳羡的大企业,依照他们心愿的留学终归赋予她选择的权利,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这条路祁琪自作主张选了。
欢尔出机场险些没有认出女伴祁琪剪掉长发,不施粉黛,穿一件军绿色冲锋衣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小腿肌肉紧致有型。她摘掉衣服上的连体帽对她挥手,待走近一把抱住她,“我还怕接不到你,时间刚刚好。”
冲锋衣湿漉漉的,有雨水的味道。
欢尔颇有些不好意思,“干嘛非要过来,那么远。”
祁琪在格拉斯哥读书苏拉兰地带最大城市,欢尔不知坐车过来要多久,可她查过距离,那里自伦敦足足四百多公里。
“我熟嘛。”祁琪笑着接过她的大号行李箱,“带你走一遭免得以后绕路。”
预科与第一个硕士学位皆在伦敦,祁琪自然知晓当地情况。
两人一路说笑进入机场地铁站,祁琪边聊着自身境况边介绍周边,由购票机到城市区域划分,事无巨细的样子让欢尔刮目相看。
地铁人多,停过几站才空出一个座位,祁琪推着欢尔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前,“还得走一段呢,飞机上没睡吧?”
“睡不着。”欢尔摇头,不由自主打个哈欠,“又紧张又兴奋。”
“对了。”祁琪掏出手机,“我给你分个热点,赶紧给家里报平安。”
这时身后有醉汉经过,不知有意无意拱了她一下,手机摔到地上。祁琪不假思索转头用英文训斥,“注意点!”
面色通红的醉汉像是来了兴致,嘴里碎碎念瞄着她笑。
“Far away.”祁琪重重说出单词,同时用手势划出安全距离,“Please.”
周围人纷纷侧目,她脸色极为凝重。
醉汉哼笑一声,摇摇晃晃去往另一节车厢。
说不怕是假的,初来乍到,欢尔对陌生之地一无所知。
祁琪弯腰捡起手机,见怪不怪的样子,“别理他,神经病哪里都有。好了,密码是一串 0,你快发消息吧。”
“好。”欢尔输入数字,先给父母发去一条,而后告知景栖迟平安抵达,见到琪了,放心。
发出不足几秒,景栖迟回复,“OK,有事留言。”
陈家群鸦雀无声,鲜明对比让欢尔一阵感动。
有一天,有一个人,他好像比爸爸妈妈更关心你,那种情绪实则远不止感动。
祁琪看到她手机界面,低声问一句,“栖迟还没睡?”
国内凌晨两点,他在等这条消息。
“这下要睡了。”欢尔收起电话,她不想再扰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