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琲从车窗往外看着这个时代的首都,有些场景跟老照片中的景象重合,有些东西,过去几十年却依旧存在。
栾和平见她看得仔细,往她身边靠了靠,指着车窗外路边的建筑,一一告诉她那是做什么的,卖什么的。
文海听见他事无巨细的讲述,下意识扭了下头,又迅速扭回去看着前面的路。
真是开了眼了,头一次听见栾和平主动说这么多话,语气还这么温柔。
他刚到首长身边,第一次见到首长小儿子的时候,整整两天,在家的时候没听见栾和平说一个字。
他还以为,首长小儿子是个哑巴,话都不敢跟栾和平说,生怕刺激到他。
后来才知道,栾和平单纯是懒得说,尤其懒得跟他爸说。
文海当时还觉得奇怪,然而前辈跟他说,不说还好点儿。
他当时不明白,没过多久,父子俩刚开口说了没两句就吵起来,甚至差点儿大打出手,文海才明白为什么跟他交接的前辈会这么说。
这对父子俩,简直是天生的冤家,见面很少有心平气和坐下闲聊的时候。
客观来说,他们发生冲突,父子俩都有责任,没有一个讲话好听的,从这一点来看,非常父子。
文海也想过,但凡父子俩中间有一个人愿意低头,说两句软话,也不至于关系差成现在这样。
但让谁低头呢?
首长是父亲,一辈子都没跟谁低过头,对长子一样严厉,唯独对独女口气能软一点儿,但也软不到哪去。
况且,首长那闺女,讲话比她两个兄弟还难听。
栾和平出了名的一身反骨,骨头比谁都硬,枪抵脑门上,他都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持枪人,让他主动低头也不可能。
警卫员们跟着栾正峰,工作上倒是顺心,领导的家事乱成一团,谁看了都发愁。
现在突然听见栾和平这么柔和的口吻跟妻子讲话,文海一阵恍惚。
这是结了婚,终于有点儿变化了?
这、这变得也太多了,让人不敢相信。
他暗暗偷听了一路,倒不是故意偷听人家小夫妻讲话,他实在太诧异了。
听着听着,又有点儿明白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栾和平在讲,他的新婚妻子附和几句,或者问两句,但女同志那声音,清脆得跟黄鹂鸟一样,带着笑,听着就让人心情好。
她还一口一个“五哥”,有时候不喊“五哥”了,软着嗓子问:“是不是,哥哥?”
文海不敢吱声了,明明人家小夫妻也没说特别亲密的话,他在前头坐着,总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一路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没耽误他开车,顺顺利利回到家。
大院门口有哨兵持枪站岗,文海在门口停下车,栾和平摇下车窗,简单介绍道:“我妻子。”
他的身份是登记过的,林玉琲坐着栾正峰的专车进去,其实可以直接通行,但在岗亭登记身份后,她一个人进出才不会被岗亭拦住。
哨兵抬手敬礼,文海跟栾和平都抬手回礼,林玉琲头一回经历这种事,眼睛瞪圆了,下意识跟着抬手,又尴尬地放下来。
车窗重新关上,她忍不住小声问栾和平:“每次经过,他们都会敬礼吗?”
“不会。”栾和平安慰她道。
林玉琲这才放心。
进大院后就没多远了,文海直接把车开到小楼前,前面的房子明显密集一些,越往后,都是独栋的小楼,带院子,不过没什么花园泳池之类的,很多院子都用来种菜。
现在天冷了,没什么菜,有些小楼门口的院子里也停着车。
他们的车刚在门口停稳,大门立刻打开了,里面有人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