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六忙解释:“领导,您明鉴!咱这布,是托朋友从南边厂子直接弄来的,颜色正,料子厚实,没一点瑕疵!供销社那布您也知道,压箱底的陈货多,还有次品混里头。咱这质量,绝对值这个价!街坊都认!”

他又指着货架角上那几块电子表:“这稀罕玩意儿,华侨商店买的,发票都压箱底呢!贵是贵点,可咱不蒙人,明码标价!”说着,真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皱巴巴但盖着红戳的“发票”。

王干事翻着账本,瞅瞅店里井井有条,眉头松了点。正在这节骨眼,街道办的张主任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她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大妈,嗓门敞亮:

“哎哟!王干事!小李!你们在这儿查店呢?”张主任熟门熟路地打招呼,扭头就冲姚小六嚷,“小六啊!上回托你给后街李老头送的米和油,送了吧?老爷子可念叨你们好呢,说比他亲儿子都顶用!”

她这才转向俩工商干事,脸上堆着笑,话里话外却透着劲儿:“王干事,小李,这便民社可是帮咱街道大忙了!这片老头老太太多,买个东西难上天。现在好了,吱一声,阿武那小子蹬着车就给送到炕头!米好,菜鲜,油香!价钱嘛,是比粮站贵那么一星半点儿,可东西好啊!群众满意!实实在在的便民!你们说,这算不算好事儿?”

张主任这一通连珠炮,既点明了便民社的好,又抬出了“群众”这杆大旗。俩工商干事互相瞅了一眼。政策刚松点缝儿,对这种看着规矩、真给老百姓办事、大伙儿都说好的新摊子,上头也没说非得掐死。查也查了,账目清楚,东西来路勉强说得通,价儿高点可东西好,街道又死命保。

王干事合上账本,清了清嗓子:“嗯……账目……还算清楚。价格方面,注意点,别太离谱。手续要齐全,进货渠道要规范。给群众服务是好事,可得遵纪守法!”不咸不淡训了几句,两人背着手走了。

对过杂货铺里,一直扒着窗户缝偷看的阮婉婉和李秀珍,眼睁睁看着工商的人空着手走了,脸气得跟紫茄子似的。

“这……这就完事儿了?查都不查?”李秀珍张着嘴,傻眼了。

阮婉婉气得浑身直哆嗦,肚子一阵抽抽,扶着墙才没瘫地上,牙咬得咯咯响:“邪性!真他娘的邪性!宋青甜这小妖精,给工商的灌啥迷魂汤了!”

没过几天,放寒假的霍雨薇踩着高跟鞋回了大院。听她妈添油加醋地说便民社咋红火、宋青甜咋“威风”、工商咋“偏心”,霍雨薇那张脸拉得老长。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声儿拔得老高,生怕街坊四邻听不见:

“哼!眼皮子浅的玩意儿!钻空子的小商贩,上不了台面!挣俩小钱就找不着北了?跟我这帝大高材生比前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等我毕业进了研究所、坐进机关大楼,那才是国家栋梁!她宋青甜?也就配在泥坑里打滚!”

这话没两天就传到了正在便民社后院噼里啪啦打算盘的青甜耳朵里。

青甜手指头在算盘珠子上顿都没顿,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就听见从她鼻子里,极轻地飘出一声:

“嗤。”

第98章 从象牙塔到便民社便民利民!

便民社门口虚惊一场后,店里的生意反倒越来越好了。

姚小六走路是真带风,那件印着“便民”小字的蓝布褂子,穿他身上跟军装似的,腰板挺得倍儿直。见着街坊,嗓门敞亮,透着股从里到外的舒坦劲儿。

阿武话还是少,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笑容明显多了,不再是以前黑市里那种紧绷的警惕。蹬着那辆加长货斗的“铁驴”三轮,穿梭在巷子里,给这家送米,给那家送油,动作麻利稳当。

以前在黑市,像耗子躲猫,挣俩钱提心吊胆。现在?钱挣在明处,腰杆硬得能顶门杠!青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