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木头货架子一点点塞满了,可头几天,冷清得能听见耗子嗑墙根儿。姚小六急得在巴掌大的店里转磨磨,扒着门框眼巴巴往外瞅,嘴里骂骂咧咧:“这帮街坊,都属瞎蠓的?不识好货!”

青甜心里也敲着小鼓,可脸上稳得跟秤砣似的。她正琢磨着咋撬开这局面呢,风倒自个儿刮过来了。

不知道打哪个碎嘴婆娘起的头,像长了腿儿,在工厂家属院那些闲得腚疼的老娘们小媳妇儿嘴里飞快传开了:

“听说了吗?胡同口新戳起来那‘便民服务社’,是那个考了全国头名的女状元开的!”

“哪个状元?”

“还能哪个!萧家新进门那小媳妇儿!报纸上登过相的宋青甜!”

“哎哟喂!真格儿的?状元开小店儿?”

“那还能有假?听说是心善,拉扯几个没着落的半大小子,就想给街坊图个近便!”

这年头,“状元”俩字儿自带佛光,老百姓心里头天然就多信三分。这可比扯着嗓子吆喝强百倍!

这天头晌,一个裹着洗掉色儿的蓝布头巾、挎着个豁了口的柳条篮子的大妈,磨磨蹭蹭蹭到店门口,探头缩脑往里瞄,正好对上姚小六那双饿狼似的盼客眼。

“大姐,进来踅摸踅摸?新开的便民服务社,东西地道!”姚小六脸上挤出十二分的笑,褶子堆得能夹死蚊子。

大妈没挪窝,往里又瞄了两眼,压低嗓子问:“小同志,我扫听个事儿……听说,这店……是那个考了全国头名的女状元开的?”她眼神里带着钩子,还有点儿小算计。

姚小六心里乐得直放炮!脸上却绷得跟铁板似的,腰杆挺得倍儿直,嗓门亮得能震下房梁灰:

“那还能有假?”他大拇指一挑,差点戳房梁上,“咱青姐撂下话了,开这店,不为别的,就图咱老街旧邻买个东西少跑二里地!东西不地道,质量不顶楞,您尽管来砸我姚小六的吃饭家伙!”

这话半真半假,可那股子斩钉截铁的横劲儿和敞亮,一下就把那大妈的心给攫住了。她“哎哟”一声,脸上笑成了菊花:“真是状元开的啊!那指定错不了!我瞅瞅,都卖点啥金贵玩意儿?”说着,挎着篮子就迈过了门槛。

姚小六赶紧颠儿颠儿地招呼,心里头那十五个吊桶总算落了地,暗叹:青姐这名头,真他娘的是块金疙瘩!这便民社的牌子,算是戳起来,也戳进街坊心窝子里了!

青甜正猫在店后头的小仓库里,手指头捻着新到的黄豆粒儿。豆子圆滚滚,金灿灿,是她亲自下乡挑的。她头都没抬,声儿稳稳的:“不急,真金不怕火炼。东西硬,还怕没识货的!稳住。”

还真让她说着了!

转机出在厂里管后勤的老采购赵师傅身上。那天他下班急着回家焖饭,图省事儿,拐进便民社拎了五斤米。回家淘米下锅,火还没烧旺呢,一股子勾魂的米香就飘出来了,窜得满楼道都是!揭开锅盖一瞅,嚯!粒粒分明,油光水滑!嚼一口,弹牙!喷香!比他特意去粮站买的“特级米”还地道!

“老王!老王家的!快尝尝!”赵师傅端着饭碗就敲开了邻居门,嗓门洪亮,“巷口便民社买的米!邪了门了,咋恁香!”

家属院的大妈小媳妇儿们,鼻子比狗还尖,耳朵比兔子还长。赵师傅家一顿饭的功夫,“便民社的米好!贼香!”这信儿就跟长了腿似的,跑遍了半个家属院。

张大妈不信这个邪,颠颠儿跑去买了捆小白菜。嚯!那菜水灵的,叶子翠绿翠绿,根上还带着湿泥星子,一片烂叶子黄边儿都没有!回家咔嚓一炒,脆生生,甜丝丝,她那挑嘴的小孙子都比平时多扒拉半碗饭!

李婶子去打酱油,让那黑亮黑亮、酱香扑鼻的味儿勾住了。回家咕嘟了一锅红烧肉,那颜色!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