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个小巧丝绒盒子里取出那对珍珠耳坠,圆润的光泽在灯光下流转,“看看,南洋白珠,衬你皮肤。”
晚宁道谢,伸手接过,她毫无血色的掌心和润白珍珠几乎一个颜色。
“下周林家有场家宴,”江云铮嘴角噙笑,缓缓坐到椅子上,语气看似随意,“你也该多参加参加这种活动,结识些同龄人,不能老把自己封闭起来,对身体也不好。”
晚宁握着耳坠礼盒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嘴角努力向上扯。想拒绝,又不敢说出口。
江云铮摊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晚宁坐过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晚宁,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开心。但你不能总活在过去,你父母,也会不安心的。”
父母!
这两个字像埋在骨髓里的寒铁,平日藏在血肉之下相安无事,可一旦被触碰,便立刻顺着脊椎炸开细密的冰碴,从指尖到心脏都泛起针扎般的痛痒,偏又挠不到痛处,只能任由那股寒意把血液冻结,整个人窒息。
她努力憋住眼底不断溢出的湿热,温顺点头,齿间满是苦涩,“江伯伯费心了,不过……下周院里要去西北采风,是重点项目,学分占比很重,我已经把报名信息发给老师了。”
她眼睛泪光闪闪,语气也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
江云铮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查顿了一下,随即又是温润慈爱的笑意,“采风好啊,年轻人多去看看世界,玩得开心点。家宴嘛,随时都有机会。”
晚宁心里明了,江云铮已经准备要卖了她了。这对珍珠耳坠,是买她到时候乖巧,配合,顺利为江家换取利益。
丝绒盒子被她捏得有点微微凹陷,但她仍乖巧笑着,“好,都听江伯伯的。”
江云铮满意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晚宁,凌聿他……你别跟他计较,小时候他母亲去世,他就性情大变过一次,后来,过了青春懵懂期,他就不喜欢有人黏着他。他就是爱憎太分明,过分极端,你别理他。”
晚宁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青春懵懂,爱憎分明,简单几个字,就为当年的青梅竹马立下结论,也敲打她,现在别有非分之想。让人无可辩驳,只能诚然接受。
晚宁声音毫无震颤,“我没有怪哥,我们都长大了,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
这话说得顺畅自然,就像在心底里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着江云铮的面说出来时,从心底到舌尖,都是化不开的苦涩。
从书房出来,晚宁努力控制呼吸。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将她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好长。她右肩挎着的包,有一侧突出来,在光影下,正好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上。
楼下,江凌聿的车停在车库门口,晚宁路过,却被他司机叫住,“小姐,江总今天送您去上学。”
晚宁想起来了,昨晚江凌聿说要送她,她还只当他是喝醉了说的胡话,没想到是真的。
她忙摆手,“时间还来得及,我坐地铁就好,不耽误他……”
“上来!”后排车窗落下,一道冷冽声音猛然打断她。
晚宁一激灵,朝副驾驶位置走过去,司机却为她打开后排车门,恭迎她上去。
她一坐上车,后排隔板就自动升起,她和江凌聿,瞬间被封闭在这方寸之间。
江凌聿长腿交叠,一言不发,眼睛也一直盯着面前的报表,手上的钢笔不时在纸上划出条条线线,这也是车上除了呼吸声,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
晚宁缩在另一侧,脊背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故意放轻,从江家到她学校差不多二十分钟车程,只要这二十分钟平安度过,她就可以至少安生一天。
她伏在窗边,看着外面倒退的梧桐树,叶片在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