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什么也没做。

没有揍他，也没有再放一句狠话。

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迈开步子，朝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直。

可那脚步，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踉跄。

他得回家。

回到那个只有一碗白粥和一室沉默的屋子里去。

去面对那个被他亲手撕碎的，他的妻子。

和那个因为一场天大的笑话，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他自己。

第57章 跪搓衣板

屋子里的空气是凝固的。

那碗白粥已经凉透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米皮，像一张苍老的面孔。

张月揽听到了院门被拉开的声音。

很轻，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迟疑。

然后是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水泥地上，很沉，走向卧室。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依旧用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

陆振华站在门口，没进来。

他就那么站着，高大的身影将门口的光堵得严严实实。

张月揽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胶着在自己的后背上，带着一股她分辨不清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动，她也不动，像一场无声的角力，比谁更能忍耐。

终于，他动了。

他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头柜上那碗原封未动的粥。

然后，他看向她。

“月月。”他开口，嗓子哑得像被车轮碾过，“我错了。”

张月揽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依旧没回头。

错了？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他用这两个字，就想抹掉她一身的伤痕和满心的屈辱吗？

陆振华看着她紧绷的，拒绝的背影，心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京华大学回来的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温远那张轻佻又无辜的脸。

“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原来，他像个疯子一样发泄的暴怒，他差点失手犯下的大错，他带给她的所有伤害，都源于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一个被别人随口一句话，被自己女人一句激将法，就变成畜生的，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种认知，比任何刀子都锋利，把他从里到外，割得体无完肤。

“是我混蛋。”他继续说，声音更哑了，“我不是人。”

他重复着她昨夜骂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扇他自己的耳光。

张月揽还是不理他。

屋子里的寂静，像水一样，慢慢没过陆振华的头顶，让他窒息。

他知道，言语是没用的。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卧室。张月揽以为他又走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一半，又悬着一半。

片刻后，他又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长方形的，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发毛的木制搓衣板。

张月揽听见声音，终于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头，她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她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看到他下巴上那道新鲜的刮痕，更看到了他手里那块搓衣板。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然后，她看见了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陆振华，那个强壮的，骄傲的，把军人的荣誉看得比命都重的男人，就在她眼前，两腿一弯。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