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叶莺压抑抽泣,小声?控诉,“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当初就是不想认,现在跑出来巴巴地说这么多?有什么意思?”

“从前我问夫子,为何与师母分居,他不说。现在想想,难道不是都怪我吗?他肯定恨死?我了吧?”

她的话七零八落,想到什么说什么,旁人听起来毫无逻辑,崔沅却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地听着。

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敬仰多?年的长辈待她好的原因并?不纯粹,甚至还可能夹杂了怨怼。

崔沅拥住她颤抖的双肩,轻拍脊背,“世上?人心惟微,行为本,论迹而不论心。何况行之为难,他们若非真?心疼爱你,又怎能蒙过你十余年浑然不觉?”

叶莺抬起头,一颗泪掉在了他脚边,“所以说我很笨……”

剩下?的话音,在崔沅不赞同的目光中渐渐消停。

他的目光令她沉静下?来。

他说的的确没错。

“我可以不认吗?”叶莺明知仍问。

她眼下?实无法对着一个初初见面的陌生人生出什么父女情分,她有自己的爹妈,虽然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崔沅屈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道:“自是可以。”

“只?你须得明白一样,在为人父之前,他还是这天下?的主。与他作对,会为你带来许多?的麻烦。”

“诚然,如?今的陛下?性情温和,并?非独断专擅之君。你不愿认他,想来他只?会痛心,不会怨恨。”

本朝有过许多?明君临到晚年性情大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崔家,以及徐家、刘家,那么多?人家,是承担不起“想来”两个字以外的东西的。

“我自然要认,”她松开崔沅,赌气似的,“公?主!谁不想当?”

“便是为着这锦衣玉食,我也认得情愿。”

“你不清楚当年的情形,心有怨怼也是人之常情。”崔沅与她并?肩在湖石上?坐了下?来,“当年,先帝缠绵病榻,及至病逝时,陛下?仍年幼,使得太后掌政。陛下?及冠后,与辅政大臣徐徐图谋数年,才逐渐让太后放权。”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风中显得有些冷,“亲政之初,朝堂上?大半要职都被何氏门生占据,十分艰难。陛下?为削减何氏权势,夙兴夜寐,抽丝剥茧,又与北燕人签订契盟,开辟商路,互通有无,使边境停战,以此收回了何氏部分兵权。”

“……亦因此疏忽后宫,使长子遭受何氏报复,被毒害身亡。”提起聪慧温润却早夭的灵王,崔沅亦有些叹息。

“他们竟敢……”叶莺愕然,“毒害皇嗣,怎地还能猖獗至今?”

“因为没有证据。”崔沅轻声?道,“律七十六条,若无切确凭证,人犯喊冤,便不得结案处刑,翻供三次,疑罪从无。”

“何况……当年有宫嫔出来伏罪认诛,咬死?是自己嫉妒,将贵妃摘净。”

“那宫嫔出身河东林氏,与何氏为姻亲。”

“为什么……”叶莺讷讷,为什么要替旁人顶罪。

她想不通。

“因何氏令那些勋贵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感到不安,以此作为要挟。”

一个族女换一条皇子命,多么划算的买卖。直至如?今,宫里仍只?有两个皇子。

“我并?非为陛下?开解,只?是想告诉你,当年他这般选择,其实也是保护了你。”

叶莺蓦地清醒,忽然想起,好几?天都没看到忍冬了。

“刘翁说,你中的毒……”

“还有你爹娘当年,是不是也……”

叶莺咬唇。

崔沅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望着她。

如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