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崔沅向皇帝行臣子礼,“陛下。”
叶莺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好像没?那么慌了。
皇帝的身份没?有假……
震撼之下,她甚至忘了自己与?皇帝之前的身份差距。
慢慢地?退后,不知不觉就退到了崔沅的身旁,她攥住他的袖子,攀得很紧,只?露出?双一眼睛盯着皇帝,颤声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
皇帝翕动嘴唇。
昨日里接到刘邈与?徐琦的请罪折子,知道原来自己寻了几个月的女儿就在身边,甚至自己七月时就和对方擦肩而过,皇帝失眠了一整夜。
他想?过对方许多反应,或是喜极而泣,或是难以置信,或是诘问他为何生而不养,却不想?……
心中泛酸,他侧过头去瞬了瞬目,缓缓道:“你生于三月,草长莺啼的时节,四岁起拜国子学博士徐琦为师,从《千字文》学起,背的第一首诗是《黍离》……”
“五岁贪嘴央张云娘授你厨艺,六岁令刘邈以鼠代人尝百草,左小臂上的伤,是九岁那年爬树摘柿摔下来所留……”
叶莺攀着崔沅的指节随着皇帝的话愈发收紧。
胸腔中的心跳近乎震颤。
谁能想?到,身边看似和善平凡的乡亲长辈,原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而这些近乎隐私的起居日常琐碎,又是谁告诉他的?
只?能是阮婶了。
她最是照顾她,她也什?么都和对方说。
他们?都有自己的“角色”。
太荒唐了。
太奇怪了。
她过往的十?七年,竟然活在一个人为精心构筑的场景中,只?是一个“楚门的世界”。
她被骗了十?七年!
眼泪含在眼眶里,犟着没?有滚落。
并不是什?么事都值得哭。
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周身格外地?冷。
似乎只?有明亮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真实鲜活的。
皇帝伸手,想?宽慰解释些什?么,她蓦地?转身朝外跑去。
“……”皇帝的脸上有一丝感?伤闪过。
崔沅轻声道:“臣去看看吧。”
崔相?轻咳一声。
皇帝却摆摆手:“去吧。”
崔相?实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但皇帝既已发话了,便只?好叮嘱:“好好劝劝。”
至于旁的。
崔沅无诏闯入,放在旁人身上本该问罪,但这是自家孙子……崔相?看眼皇帝,默默地?没?再提起这事。
第38章 我无悔 并非想尚公主,我只是想娶她。……
叶莺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东苑,素日遛鸟的地方。
此时已近秋尾, 瑟瑟西风,无端吹坠,半池红腻。秋水深碧,澄明见底,零香剩粉,浑不似、旧时妩媚。①
她在玉壶亭上?徘徊, 挑了块假山石头坐下?, 看湖中鸳鸯游来游去, 一言不发。
湖石带着太阳烘过的温度, 不如?夏日时灼人, 粗糙的质感有些膈, 但叶莺看着水面粼粼的波光反射在裙摆上?, 宛如?松花刺绣, 光影安然, 便不想动弹了。
残荷疏落, 霜叶满阶,秋光潋滟得汹汹。
安静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声?音,带着些几?不可察的松懈, “怎么溜到这来了。”
水面也倒映出那个影子。
皎皎云间月,肃肃松下?风。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待回过神来, 已是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全然埋在他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