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风铃摇动, 她甚至还能从此处望见瑶光殿的一角。
但这里不是皇帝常居的东阁。
檀蕊和岁朝见贵妃醒了, 忙率一众宫人捧了巾帕入内伺候,见贵妃色若桃花,神态朦胧, 面上皆是一红, 为她斟了一碗润喉的碧荷清露饮, 低声道?:“奴婢们怠慢,还请娘子恕罪。”
沈幼宜想张口说?话,嗓音却略带沙哑:“我怎么在?这里, 陛下呢,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隐约记得自己吞了一大口酒,被太子缠上了,然?后就遇到了元朔帝,再后来?她记忆里的事情就有些?过于滑稽荒谬,她想起梦里的一切,头内仍有一阵钝痛,背后生出许多冷汗来?。
几个近乎碎片的梦境拼凑在?一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陵阳侯的遗孀为什么会被太子称作“宜娘”……难道?卫兰蓁与?沈幼宜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她是被阿耶阿娘抱回家的女婴?
可她和阿娘不是都因为狱中疫病,高热不退,早早身亡了吗?
虽说?梦由心生,半真半假,但这些?荒唐旖旎甚至令人不敢仔细回想的梦境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倘若她真做了太子私下养在?外面的女人,又嫁给陵阳侯,糊里糊涂成为了卫氏的女儿,却又主动引诱了太子的亲生父亲,她岂不是和他们父子二人都已经……
沈幼宜微微蹙眉,两世为人,她身边熟识的男子惊人一致,皇帝暂且不论,可阿兄不肯认她,每每与?太子相见,她下意识都想与?旧情郎撇清关系,只?求别叫陛下发现这一段过往,要说?还有谁认识从前的她,也就只?有皇后所出的二殿下了。
二皇子体弱多病,是以深居简出,常与?草药为伍,她平日里服侍元朔帝,有时又会去探望皇后,完全想不起这个人来?。
檀蕊说?他会定期送些?补药来?,汤方是贵妃最?亲信的宫人悄悄地?熬着,丸药也有,她不爱吃,又不敢轻易送回去,直接偷偷倒了。
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补药送过来?了。
岁朝是成过婚的妇人,也有几分羞于启齿,垂眼道?:“是陛下将娘子带到此处的,想来?是怕娘子夜间过于操劳,今日都舍不得教您早些?起身,叮嘱奴婢们时刻候着,等您醒了再去回禀。”
沈幼宜喝了几口清甜去火的饮子,镇住心神,元朔帝应当没有发现榻下的那人,否则她的脑袋早都分了家,哪里还能教她安安稳稳在?清平殿里睡一晚。
她抚了抚还难受着的喉咙:“陛下昨夜也歇在?这里?”
东殿已经不能看了,岁朝称是:“陛下夜里传过水,就携娘子在?西侧殿里歇着,五更起身后去望明殿给太后娘娘请安,陪老娘娘说?了一会儿话,又转回来?练了半个时辰剑,见娘子还未起身,喂了您一点水,便往书房去了,说?教您自己先用膳就好。”
沈幼宜确实浑身发酸,可宋院使又说?天子不宜亲近宫妃,元朔帝在?这上面一直十分克制,她又喝醉了,不至于不爱惜两人的身体,胡天胡地?闹了一夜。
她在?宫人间来?回扫了一番,沉吟片刻才道?:“昨夜我在?陛下面前可有失仪?”
檀蕊笑了笑,含蓄道?:“有情人眼中何曾有什么失仪呢,娘子就是喝醉了酒对陛下耍些?脾气,陛下也不会生气的。”
贵妃偶尔是有些?僭越,可是再怎么闹,只?要对陛下撒一撒娇,榻上用点手段,陛下也舍不得计较。
沈幼宜轻轻扯了一下唇角,难以笑得出来?,她一晚上做了太多的梦,再听?身边人的奉承,也不会为此窃喜。
万一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天子一怒,她不敢想象元朔帝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陛下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