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他沐浴过后,沈幼宜黯淡下?去的?目光又亮起来一点,教元朔帝不自觉检查原本就?十分规整的?寝衣,他每晚会给?这个孩子……其?实应当是给?宜娘讲一点故事,孩子能不能就?此受到熏陶他不知道,但哄她入睡是真?的?。

沈幼宜藏在被底的?指尖轻轻撩动他的?衣袖,内侍们服侍得?很好,他的?发丝都是干爽而平顺的?,但她喜欢那清新润泽的?气息,从那并不松垮的?衣怀间传来,好像在白色的?绸衣底下?,有几滴水珠正顺着山壑蜿蜒而下?。

她侧卧在枕席上,有点想上前咬一口。

灯烛昏黄,并不刺目,似乎带了些缱绻的?脉脉温馨,教人生出点慵懒的?倦意来。

但她想,这种时候很适合同?他说?几句下?流的?玩笑,看他生气,又只能转过身去,隐忍不发。

元朔帝倚在她旁侧,屈起一膝,见她乖巧而迅速地伏在上面,拍了拍她的?面颊,温和道:“宜娘想看皮影戏吗?”

她是操纵人偶和编写话本的?好手?,太后至今惦记着她那些把戏,沈幼宜想看的?并不是皮影戏,好笑道:“现在要换衣服,不觉得?太折腾了么?”

皇帝在她面前也极少衣衫不整,何况有奴婢进来演奏,又是在内寝这种私密的?地方,还?要更换衣服起来,实在是麻烦极了。

她想了想,一般好端端的?,对?方忽然问她想不想做什么,倒不一定就?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含蓄提出请求。

譬如她有时候就?想含蓄地问一下?他,她生得?难道不美,他怎么能忍耐得?住?

“陛下?要是喜欢看,等明日让乐府安排人来,我?陪您一起。”

她有些坏心思地想教他难堪,轻轻道:“不过我?喜欢瞧的?东西,陛下?可不见得?喜欢。”

元朔帝在她漾起的?酒窝里按了按,含笑道:“朕近来看到一出戏,觉得?宜娘或许会喜欢,所以想着给?你演一演,这东西不好教乐人进来的?。”

这勾起来她一点好奇的?心思,沈幼宜睁开发困的?眼睛,狐疑道:“陛下?还?会这些东西?”

贵人讲究观戏,但元朔帝是偶尔会为母亲扮相上台的?人,自然也对?这些有一点兴趣,含笑道:“听起来似乎是编排赵王的?。”

这她便更有兴趣了,皮影戏不需要戏楼,甚至就?在榻上借一方小小的?光亮也能登台,窗外冷月似盘,隐隐能听见雪压树枝的?声音,要是再有一炉咕嘟沸腾的?酒就?更好了,她缩在温暖的?衾褥间观看古板严肃的?丈夫为她演绎男女之间的?悲欢离合。

赵王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甚至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不太在乎颜面,外人不敢拿天子榻上的?香艳故事做噱头,编写皇家?秘事换钱,用宗室却不大要紧。

自然故事里的人名还是都隐去了一些,将赵王世子换成了一位王府的?属官,故事里的?柳氏仍然思念故夫,对?强占了她身体的?王爷不屑一顾,甚至在听说丈夫呕血而死的时候也趁人不备上吊自尽。

“莫以今日宠,能忘旧时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隔着一层绢,沈幼宜看着那三四个人偶在说书人的操控下相继谢幕,微微摇头,捉弄道:“陛下?难道听不出其?中含沙射影的?意思?”

君夺臣妻,结果是夫妻俱亡,夺人的?权贵仍高高在上,这种故事套在许多春秋君主身上也不显违和,就?算是套在天子与赵王二人的身上都完全可以,不过是瞧元朔帝肯不肯计较。

皇帝显然瞧得?出这一层,心里或许有点莫名的?恼,便别?扭地向她倾诉出来,元朔帝轻声道:“宜娘觉得?这个故事不好?”

沈幼宜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