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2)

她不再看沈照山,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然后,像个失去牵引线的木偶,一点点躺了回去。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床顶,落在那?繁复精美的莲花纹饰上,眼神涣散,仿佛穿透了那?精致的雕花,看到了遥远的、再也无法触及的彼岸。

寝殿内,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声,和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久到沈照山以为她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以为她就?这样彻底沉入了自己的世界时,才?听到她轻飘飘地?、带着无尽思?念和绝望的一句话,缓缓飘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沈照山……我想我母后了。”

“她那?么好……为什?么还?会就?这样死掉呢?”

是谁杀了她?

*

自那?日对话之后,崔韫枝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无声的灰烬覆盖。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勉强睁开眼睛,眼神也是涣散的、空茫的,如同蒙尘的琉璃珠,映不出窗外的天光云影。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昏沉沉地?睡着,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蹙着,仿佛承载着无法卸下的重负。偶尔醒来,她也只是静静靠在床头,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像一尊失去供奉的玉观音,徒有精致的轮廓,内里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她的目光有时会落在窗外,看那?连绵不断的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窗棂,看偶尔掠过枝头、啁啾几声又迅速飞走的鸟儿,看庭院角落里最后几只不甘寂寞、在雨隙间徒劳飞舞的蝴蝶。

更多的时候,她的视线是散的,落在铺满床榻的那?些小?小?的、尚未使用过的婴儿物件上虎头鞋、拨浪鼓、绣着祥云瑞兽的小?肚兜……

她的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拂过那?些柔软的布料,动作轻得如同触碰易碎的晨露,随即又迅速收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她还?是不愿意见孩子,身子也一直不见好转。

沈照山心急如焚,几乎要与明?晏光争执起来。

明?晏光亦是眉头紧锁,反复诊脉,最终也只能沉重摇头:“脉象虚浮无力,确是元气大伤,心神俱损之兆。药石之力只能固本培元,解不开心结啊,照山。只能……静养,徐徐图之。”

无论沈照山如何在她床边低声诉说,如何笨拙地?试图喂她吃些汤水,崔韫枝都再无回应。

她像一个彻底封闭的茧,将他隔绝在外。那?双曾盛满骄矜的眸子,再也没有为他停留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