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痛苦不安的睡颜,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伸出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眉头紧锁,沉声对外吩咐:“叫大夫来。”
很快,殷州府最好的大?夫被带了?进来,战战兢兢地?上前诊脉。沈照山退到一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床榻上的人影。
这时,赵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外间门口。
沈照山抬眼看去,赵昱脸上惯常的那点嬉皮笑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和肃然。他对着沈照山微微颔首,眼神里没有半分惊讶,仿佛对沈照山的出现早已?了?然于心。
沈照山走到外间,挥退了?其?他人。赵昱跟在他身后,沉默着。
“怎么?回事??”沈照山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赵昱没有立刻回答,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内室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片刻后,他才用一种?平铺直叙、却字字沉重的语调开口,将崔韫枝前几日?在城中散心,如何遇见那个流亡至此、形如乞丐的宗室少年崔恪,崔恪如何死不相?认,又如何在那位殿下眼前……撞死在守卫刀锋上的惨烈一幕,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他叙述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却将那场景的残酷和崔韫枝当时所受的冲击,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说完,他微微垂首,补了?一句:“属下失职,未能护得殿下周全?,亦未能阻止……惨剧发生。”
沈照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幽蓝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在无声地?翻涌。
他背对着赵昱,目光投向窗外萧瑟的庭院,久久未发一言。
赵昱禀报完毕,垂手侍立,等待下一步的吩咐。
沈照山背对着他,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中有些?无奈:“崔恪的遗体?,葬在何处了??”
“回少主,已?寻城外一处清净山坡安葬了?。”赵昱回答。
沈照山微微颔首:“安排人,每年清明寒食,去添把土,烧些?纸钱。”
“是。”赵昱应道,准备告退。
“等等。”沈照山忽然转过身,叫住了?赵昱,“他撞死之前,都见过些?什么?人?说过些?什么??”
赵昱脚步顿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事?发突然,什么?都未来得及问。属下事?后查问过,据殷州司马所言,前几日?确有一衣衫褴褛的少年持一枚形制古旧的玉佩前来州府求助,自称宗室子弟崔恪,求见太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