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韫枝即将完全?倒入王隽臂弯的刹那,一道黑影带着劲风倏然而至。
沈照山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擦着王隽的衣袖掠过,长臂一伸,稳稳地?将那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体?捞进了?自己怀里。
崔韫枝彻底失去了?意识, 苍白的小?脸无力地?靠在沈照山坚实的胸膛上,呼吸微弱,唇上那抹刺目的胭脂红衬得她愈发脆弱不堪。
沈照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毫无血色的脸和紧蹙的眉头,感受着她轻飘飘的重量,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和酸涩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刺痛取代。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抱稳,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足以让王隽听清的冰冷腔调,对着怀中昏迷的人儿低低道:“看来……你那心心念念的大?陈,也没把你养得有多好。”
这话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王隽脸上,甚至是陈朝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崔韫枝被沈照山夺走,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臂弯里毫无知觉,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猛地?踏前一步,伸手就想?将人抢回来:“七殿下,还是让微臣来吧。”
沈照山抱着崔韫枝,脚步甚至没有挪动半分。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斜睨着王隽伸过来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冷笑。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赤裸裸的威胁。
“王相?,手若再往前伸一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隽倦色难掩的脸,“我?便立刻将你,连同你带来的那些?大?陈使臣,一起‘请’出殷州城。”
“你猜,此时此刻此地?,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大?陈的旨意管用?”
王隽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指尖距离崔韫枝的衣角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沈照山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他所有的冲动和愤怒瞬间冻结。
他猛地?想?起那些?刻意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此地?虽名?义上还属大?陈疆域,但毗邻北郡,军备、城防早已?在沈照山的掌控下经营得铁桶一般。
沈照山在这里说的话,就是不容违逆的铁律。
他所谓的朝廷使臣身份,在沈照山绝对的实力和地?盘面前,苍白得可笑。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和屈辱感瞬间攫住了?他,那只伸出的手颓然、沉重地?垂落下来,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不敢再动。
沈照山不再看他,抱着崔韫枝,大?步流星地?穿过厅堂,径直朝着内室走去。他脚下生风,貂裘的衣摆翻卷,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殷州太守早已?闻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堆着谄媚的笑脸试图搭话:“沈少主!您看这……殿下她……”
“滚开!”沈照山头也不回,声音冷硬,直接将太守剩下的话噎了?回去。
太守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缩到一旁。
沈照山将崔韫枝小?心地?安置在卧房那张奢华却冰冷的床榻上。
她依旧昏迷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不时地?微微抽搐。苍白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破碎的呓语断断续续地?逸出。
“……恪儿……别……别过来……”
“……父皇……母后……救救……救救恪儿……”
“……沈照山……沈照山……”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无意识的唇间溢出,沈照山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方才闯入时那股因撞见她和王隽相拥而升腾的怒火和酸意,此刻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