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至黎明方被扑灭,彼时,宝华殿已是一片焦土,抱真化作飞灰,那幼小的婴孩更不必提了,找不到尸骨也极为正常。”

崔王妃视线转向窗外,久久未曾回神。

李清沅听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先太子妃肃然起敬。见母亲哀伤,她已猜到:“先太子妃以命保下的孩儿,便是阿郎?可这么说来,阿郎分明比我大一月……”

崔王妃解释道:“抱真当初被强灌落胎药,伤了身体,终致早产。孩子落地时仅满七月,比一只手大不了多少,放在食盒中都绰绰有余。”

“我与你父王本欲将他送出长安,托付山野人家,又恐外人养不活这羸弱婴孩。再三思量,为报先太子大恩,亦为不负抱真舍命所托,我们便冒险将他留在府中亲自抚育。”

“再后来我临盆之时,那孩子才稍见初生婴孩模样。我便顺水推舟,在诞下你之时佯称产下双生子,将他认作你的胞弟留在王府,也就是如今的阿郎李修白。”

“难怪。”李清沅呢喃道,“阿郎虽与我是双生子,幼时却比我瘦弱许多,样貌与我也不相像。”

“是啊,也许这孩子命不该绝,所以生得既不像他生父,也不像生母,反倒和太宗画像有几分相像。”崔王妃感慨,“如此也好,他本就是天家血脉,肖似太宗也是天经地义!”

李清沅亦感庆幸,忽又想起一事:“阿郎自幼早慧,心思深沉,莫非……他早已知晓身世?”

崔王妃没有否认:“圣人多疑,阿郎是抱真粉身碎骨才保下的骨血。我与你父王唯愿他平安喜乐,富贵终老。为避李俨耳目,你父王自幼便对外宣称阿郎体弱多病,鲜少让他参与皇家筵席。奈何,这孩子天生聪慧,纵使我们守口如瓶,他还是从一处蛛丝马迹中窥见了端倪一块小小的牌位。”

崔王妃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这也怪我。抱真死得惨烈,我实难释怀,便私设佛堂,供奉她的牌位。为免泄露,牌位上不敢书写名姓,只用她的小字娉婷。”

“每逢年节、清明,我总让阿郎给这牌位磕头,告诉他这是他干娘。”

“可阿郎太过聪慧,很快便从我每每垂泪凝望中,察觉这‘娉婷’非同寻常。那些年他虽禁足府中,却遍览群书,不仅读圣贤之言,亦涉猎杂谈。偏巧,一篇杂谈中就提及先太子携妃游曲江,吟诗唱和时为其取小字的旧闻,而那字正是娉婷。”

“若是到此也不算什么,毕竟,我与抱真是闺中密友这件事并未瞒着他,偏偏这个时候,怀瑾到了咱们府上一同阿郎一起读书,你记得他吧?”

李清沅当然记得怀瑾,怀瑾姓郑,是荥阳郑氏这一辈的嫡孙,先太子妃郑抱真是他的亲姑姑。

当年先太子因为厌祷之案被腰斩时,郑氏也满门下狱,不过不久新皇登基宽恕了郑氏。

李清沅之前还以为是圣人仁慈,现在想来,也许是没能留住先太子妃悔恨莫及,也许先太子妃自焚时痛斥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才叫圣人放过了郑氏一族吧。

怪不得这些年先太子妃的兄长郑铎屡屡于朝堂之上顶撞圣人,圣人却从不降罪。

至于郑怀瑾,更是圣眷优渥,幼时常被圣人抱于膝上,此等恩宠,便是皇子生前亦不曾有。有此倚仗,郑怀瑾成了长安城有名的纨绔,打马游街,放浪形骸,乃是这长安城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现在细细想来,听闻郑怀瑾容貌酷肖其姑郑抱真,圣人这是将对故人的追思尽数移情于他身上了吧。

李清沅豁然开朗,追问道:“如此说来,怀瑾与阿郎实为表兄弟?阿郎莫非是从怀瑾处得知身世?”

“怀瑾并不知情。但他有一桩习性食不得胡桃,一沾便浑身痉挛,遍起红疹。”崔王妃道,“彼时怀瑾在府中读书,闲暇不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