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几寸,那刚绣好的蜻蜓便如被腰斩,李御望着这画面,心头的怒火倒微微缓解几分,伸手揽住绫枝的腰,扳过她的脸,缠着要和她亲吻。

若是泄愤,自然简单许多,可李御却又忍不住的想要更多。

想看她羞红脸的模样,想看她悄声叫哥哥,和自己唇齿相缠……

伺候的宫女内侍早就极有眼色的退去了殿外,隐约只听得夹带了哭腔的喘息,渐渐沙哑,沉寂无声。

听着倒如同啼血杜鹃般,满是无助悲凉。

李御松开绫枝,一眼便望见她发髻上的蜻蜓发簪,心念一动,也能明白这是何人所赠自己赠她的发簪,价值连城却不能得她一顾,偏偏是这支,竟让她爱若性命,李御冷笑着将那发簪抽出鬓发,用发簪尖划过绣布,绣布上的蜻蜓飞蝶,皆化成寸缕,一声脆响,发簪被摔在地上,蜻蜓透明的翅被摔得粉碎,再也飞不起。

那般精致的蜻蜓,美丽却易碎,被摔碎在地上,绫枝骤然心口被完全堵住了一般,连哽咽都发不出,怔怔的望着那蜻蜓,神魂不在。

李御望了一眼手脚被缚的绫枝,在绣架上瑟瑟发抖,愈发添了几分凄凉,他冷哼一声,亲自上前给她尽数解了绳索,瞥了一眼她手腕的红肿,哼道:“你这次可知错了?孤带你去陆府,就是想让你死了这份心,你这番情意,但凡用在孤身上几分,又何至于此好好在此反省!”

他如此言语,其实已经做小伏低了许多,可绫枝连剔透的眼珠都未转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绫枝吃力抬头,四周已无人。

想来李御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唯有周遭一片狼藉。

破碎的蜻蜓,停驻在了离指尖几寸,绫枝低低笑了一声,用全部的力气伸长手臂,一点点靠近那碎片。

顺着蜻蜓飞去的地方,就能回家。

绫枝握住那破碎的蜻蜓,破碎的玉质边缘割伤手指,渗出血迹。

她曾经憧憬的珍视的一切,都被毁得只剩捡也捡不起的粉末。

*

清露在绣楼上寻到绫枝时,人已经神智不清,唯有手心紧紧握着那已破碎的蜻蜓。

清露忍住眼泪,将绫枝放在福冉背上,两人一同将姑娘送回了殿中。

绫枝还未醒来,清露一低头,却瞧见床上染了淡淡血迹,本以为是绫枝指尖血迹,定睛一瞧,却发现衾裙上氤了淡淡血迹,清露忍着泪,又替绫枝清洗了身子。

绫枝怔怔望着玉壶滴漏的流水,手里捏着那纤细蜻蜓,眸中最后的一丝光也渐渐冷却。

清露和福冉一内一外,不分昼夜的守着她,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夜间,清露看绫枝渐渐睡下,退出去对守在外头的福冉低声道:“多谢你这般看顾姑娘。”

若非有福冉,在这深宫之中,她连个能依赖的人都无。

“莫要如此说。”福冉摇头:“别说姑娘和我有从前的情意,就算没有,我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被这么毁了……”

两人正凑着月光低声说话,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李御大步走来,灯笼映在他玄色披风上,连光影都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