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捻着胡须,心里早有了计较。他想起前几日皇后提起林菲菲时的模样,又想起那女子在宫宴上拒绝太子示好时的坦荡她摆台招夫,恐怕也是为了避开“攀附权贵”的闲话,证明自己对太子并无旁骛。

这样通透又有胆子的女子,确实该配个真心待她的人,而非困在宫墙的规矩里。

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众爱卿还有要事上奏吗?”

阶下一片寂静。宰相偷偷摸了摸额头的汗他家夫人前几日正闹着和离,说他天天忙着朝堂事,连家都不顾,这会儿哪敢提半个“家”字?其他官员也各有心思,有的家里正为儿女婚事头疼,有的还想着要去牵缘阁“取经”,谁也不愿在这时候触霉头。

皇上看了眼袁公公,后者立刻会意,尖声唱道:“退朝”

龙驾刚转过屏风,殿内顿时热闹起来。宰相扶着腰长长叹了口气,旁边的文官凑过来:“宰相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宰相苦着脸,“内子最近总跟我置气,说我不如牵缘阁撮合的那些夫君贴心,再这么下去,怕是真要和离了。”

那文官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嗨,这有啥?待会儿散了朝,咱们一起去牵缘阁问问!我听人说,从那儿走出来的夫妻,就没有不和睦的!”

旁边的武官也凑过来:“算我一个!我家那小子都二十了,还没个媳妇,正好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家!”

三人的对话,正好落在刚要出宫的太傅耳里。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林菲菲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满朝官员都想着去她的牵缘阁?难道她真比自家莞芝强那么多?

他转头看向正要登辇的霍砚辞,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那牵缘阁的女老板,当真比我的莞芝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砚辞脚步一顿,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没心思跟太傅争辩这些,只想着:高台招夫的消息传得这么快,肯定有不少人赶着去凑热闹,若是去晚了,林菲菲真选了别人,那他之前所有的心思,可就都白费了。

他没回答太傅的话,只朝侍卫摆了摆手,翻身上马,缰绳一扬,枣红色的骏马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的尘土里,都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慌张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

檐角的铜铃被秋风撞得叮当作响,牵缘阁后院的银杏落了满地金箔,招夫的长帆布就支在这片碎金里,纸墨香混着檐下晒的桂花干气息,倒比春日多了几分沉实暖意。

霍砚辞踏过门槛时,正看见岳瑾年半弓着身子,伸手去够林菲菲手边的砚台。岳瑾年袖口沾着点银杏叶的黄,语气里的殷勤裹着秋阳的温度:“这些沉东西哪用你动手?有我在,哪能让未来娘子沾半分累?不然我这夫君岂不成了摆设的废人?”

青禾捧着刚温好的枣茶凑过来,眼尾笑出细纹。方才岳公子还悄悄往小姐兜里塞了块糖炒栗子,这模样看着是真疼人。可没等她把茶递过去,就见林菲菲目光扫过部分客人散后的长案,眉头微蹙:“那边几桌的纸笔还乱着,你先清哪边?”

岳瑾年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淡了些,语气也添了点急:“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青禾和林菲菲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明明是他自己要帮忙的。

岳瑾年也觉出不对,赶紧拽了拽林菲菲的袖口,指尖还带着刚剥栗子的温度:“祖宗,别误会!我不是懒,你看那边”他指着不远处的空桌,砚台里的墨结了层薄霜,废纸团滚在落满银杏叶的地上,“那些是旁人的破烂,我又不是他们的奴才,凭什么替他们收拾?”

林菲菲指尖捻起片卷边的银杏叶,方才被秋阳烘起的暖意淡了些。青禾也敛了笑,悄悄把枣茶往身后藏了藏刚才看他递栗子时的热络,怎么转脸就露了这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