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更不敢说自己?交上去的三遍《解道》两?遍都是谢玄奚代笔, 只能硬着头皮在父亲书房看了一晚上文集, 最后还是她娘过?来说明早要入宫, 应当?早些歇息,她才被放回了迟芳馆里。

裴信姝打了个寒颤。

崔伯父也太能折磨人了,还好她爹没?空管她。

她拍了拍崔宝音的肩膀:“好可怜的崔音音,快睡会儿吧, 到白鹿山了我叫你。”

崔宝音“嗯”了一声, 环着她的腰,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一开始只是闭着眼睛, 后来竟真的睡沉了。

等马车到了白鹿山,崔宝音被她们晃醒, 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是舒坦的。

山上已?经三五成群地聚了些人,崔宝音略略扫过?一眼,寻了个清净地方,便回过?头指挥折萱采棠抱雪寄云将她们从府中带出?来的一应器具都摆上,黄花梨木嵌螺钿的矮几,白釉堆塑粉菊的食器,贺初窈与裴信姝则吩咐着婢女们将备好的茶饮吃食取出?来。

三家婢女小厮忙得热火朝天,贺初窈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翻了翻裴信姝带出?来的书,又转过?头看周遭来往的夫人小姐,山林间不时响起马嘶鞭鸣,鸟雀振翅的声音,这是年轻的公子哥儿们正在林中射猎。

她看了一会儿,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便收回了目光,转眼却又扯了扯崔宝音的衣袖:“那是谢夫人吧?”

宣平侯府设宴那日?她也不在,并没?见过?谢夫人,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谢少傅眉眼间生得有两?分?肖母,这才将人认了出?来,但也不敢确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宝音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着谢夫人正在同人说话,只是面上神情很是冷淡,似乎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过?去看看。”

她走近了,便听得谢夫人身边那穿着宝团花相云肩通袖妆花织金锦大袖长衫的夫人语气柔婉道:

“……虽说侯爷恐与咱们陈郡谢家有些误会,然而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雍州苦寒,这些年,老太爷总是时时念着侯爷的。便是不顾念两?家的香火之情,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妹妹也当?劝着侯爷与奚儿那孩子回陈郡看看。当?初老侯爷封爵,老太爷可……一笔焉能写出?两?个谢字不是?况且,再怎么说,三叔祖母如?今也尚在人世,侯爷既为人子,哪能真就?撒手?不管?”

崔宝音这下听懂了,又是陈郡谢家来的说客。

她走过?去,慢声笑道:“本郡主当?是从哪里吹来的酸味,还以为是有人赶在重阳上门打秋风,原来却是这位夫人在说话。方才听了一会儿,本郡主却怎么也没?听明白。”

谢大夫人在陈郡养尊处优好些年,从未被人这般说过?,这和指着她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她当?即便被气得白了脸,一双丹凤眼冷冷看着来人,正要出?声斥责面前的少女不识礼数。便是天家郡主,也断没?有插手?旁人家事的道理?。话未出?口?便又见她挑了挑眉,弯唇笑道:

“本郡主只知,老侯爷的爵位是从沙场上拼杀下来,当?今圣上亲自赐封,这其中,干谢老太爷什么事呢?他是亲自上战场杀敌了,还是能左右圣上的决断?”

“你放肆!”谢大夫人见她越说越过?分?,忍不住低声喝道。

心念电转之间,她忽然想到了面前这位郡主的身份传闻中谢玄奚极得琼阳郡主青睐,想来这便是崔宝音无疑了。下一瞬,她又在心中鄙夷地想,这位果真如?传言中一般,嚣张跋扈,言行更是粗鄙无礼。

她拿捏着主母威仪,周身气势凌人,然而崔宝音却浑然不惧,只淡声笑道:“有本事嫌本郡主说话难听,有本事别做这么难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