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轻轻放下了门帘,将两个空间彻底隔绝开来。

躺在孩子们身边,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顾清欢的意识沉入了灵兽园。那只金色呆毛的寻宝鼠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不安地搓了搓爪子。而那只奶凶的小土狗,则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深夜,万籁俱寂。

外屋,行军床上的陆骁猛地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如刀。他侧耳倾听,里屋传来的,是母子三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听起来,似乎都已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夜行的狸猫。

他要看看,这个家,这个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改变。

然而,他的脚刚刚沾地,还未站直身体,里屋的门帘后,就传来一道清清淡淡、毫无睡意的声音。

“是水壶没水了吗?桌上有凉白开。还是……你想找什么东西?”

第5章 一块腊肉,引出的无声交锋

黑暗中,顾清欢那句清清淡淡的问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陆骁用夜色编织的伪装。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外屋的陆骁僵在原地,他能感觉到里屋那道平静的视线,没有惊慌,没有质问,只是那么穿透门帘,静静地落在他身上。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低沉地回应:“屋里有点闷,我起来透口气。”

“嗯。”里屋只传来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再无他话。

陆骁没有再动,他缓缓退回到行军床上,重新躺下,双眼睁着,直直地望着漆黑的屋顶。他第一次在一个他自认为绝对安全的环境里,感受到了一种被审视的、旗鼓相当的压力。

这个女人,就像一只看似温顺的猫,却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亮出了深藏在肉垫里的利爪。

第二天一早,家属院里便被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填满了。七零年代的清晨,总是这样充满了鲜活而嘈杂的人间烟火气。

顾清欢起得很早,已经给两个孩子穿好了衣服,正用温水给他们擦脸。陆骁走出外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做事不快,但每一下都很有条理,两个孩子在她手底下乖巧得不像话。

“我去做饭。”顾清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随口通知,然后便走向了厨房。

陆骁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以前的顾清欢,是不会做饭的。她从小身体就弱,嫁过来后更是病体缠身,厨房里的活计,她几乎从未沾过手。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玉米糊糊的香气。

早饭桌上,气氛依旧沉默。赵秀兰和张桂花似乎因为昨天在陆骁面前丢了脸,都板着脸,吃饭的动作弄得叮当响。

就在这时,张桂花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碗筷,对着赵秀兰大声说道:“妈,今天供销社那边好像有肉卖,说是从乡下收来的土猪,肥肉多。咱们家这个月的肉票还没用呢,要不我去排队买点回来,给陆骁补补身子?”

这话听着是心疼弟弟,实则是在提醒婆婆,家里的票证和钱都在你手里,该拿出来了。

赵秀兰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肉疼的神色。肉票金贵,她还想留着月底给大孙子解馋呢。她有些犹豫:“这……今天再去,怕是排不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