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跳转,是一片嶙峋的乱石坡,石缝间,几条金灿灿的、细长如蛇的根须在泥土中一闪而过,透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
紧接着,是一片被踩踏过的雪地,上面留着几串清晰的蹄印,蹄印旁,散落着几根粗硬的棕色兽毛,还有一颗被啃了一半、汁水饱满的红色野果。
画面到此中止,侦察雀的体力耗尽了。
但这些信息,足够了。
“娘,饿……”
炕上,陆思甜睡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嘴一瘪,熟练地喊出这个字。陆思远也醒了,大病初愈的他没什么力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顾清欢,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然后尝试着去舔那个已经空了的碗。
顾清欢将那小半碗米糊糊端过去,兑了点热水,小心地吹了吹,喂给两个孩子。
兄妹俩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就把那点东西分食干净,然后眼巴巴地舔着勺子,小脸上满是意犹未尽。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婆婆赵秀兰沉着脸走了进来。她的视线扫过两个孙子舔勺子的动作,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橱柜前,从最里面的一个瓦罐里,夹出一小块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她顿了顿,又打开了另一个更小的、藏在角落的油罐子,用筷子尖,小心翼翼地剜出黄豆大小的一点猪油,扔进了孙子孙女的碗里。
“齁咸,舔舔味儿就行了。”赵秀兰把碗推过去,声音硬邦邦的,眼神却复杂地在顾清欢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转身出去,仿佛多待一秒都觉得碍眼。
顾清欢看着孩子们如获至宝般,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着那点油花和咸菜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攥住了。
她沉默地收拾了碗筷,端着盆脏水,走到了院子里。
此时正是午饭后,几个军嫂凑在一块儿,一边搓着打了补丁的衣裳,一边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哎,听说了吗?隔壁团老王家,昨儿个上半夜摸进后山,让他给套着一只傻狍子!那香味儿,飘了半个院子!”王婶子脸上满是羡慕和嫉妒。
另一个李嫂子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那也得有那个胆子!后山那地方,邪性得很!前年民兵队的王二愣子,半夜去摸野味,出来就疯了半个月!嘴里翻来覆去就喊‘有蛇,金色的蛇!会钻地!’吓得魂都丢了!”
“对对对!”另一个瘦高的女人立刻接话,“还有那片乱石坡,听说底下埋着以前大地主的小老婆,怨气重得很。进去的人都说会头晕眼花,跟鬼打墙似的,转悠一天都出不来!”
女人们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顾清欢的耳朵里。
后山、傻狍子、金蛇、鬼打墙……这些外人听来的邪门传说,与她脑海中侦察雀传回的画面,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她泼了水,转身回屋,再出来时,肩上已经多了一个破旧的竹编背篓,手里还拿起了那把刃口都卷了的破锄头,和一块在墙角捡的磨刀石。
她就在院子中间蹲下,一下,又一下地,“唰啦唰啦”地磨起了锄头。
这突兀的举动和刺耳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张桂花端着碗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扯着嗓子对满院子的人嚷嚷:
“哎哟,大伙儿都来看看啊!我们家这位金贵的弟妹,这是要干嘛去啊?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这是真听了风就是雨,要去后山挖人参还是掏狼崽子啊?”
她阴阳怪气地拔高了声调:“我说弟妹,一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别天天做那些白日梦了!真当自己是福星下凡,山里的宝贝就等着你去捡呢?别到时候宝贝没见着,倒把自己个儿喂了狼!”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