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他冲着顾清欢低吼了一句,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狼狈和烦躁。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也不再看他娘,走到墙角的煤炉子旁,拿起火钳,“哐啷哐啷”地捅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煤块,仿佛要把心里的那股邪火全都发泄在上面。
赵秀兰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陆骁一个回头的眼神给逼了回去。那眼神里的警告和暴躁,让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自己爬上炕,拖过被子蒙住了头。
屋子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顾清欢那压抑不住的、细细的抽泣声,和陆骁捅炉子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又过了许久,顾清欢的哭声渐渐停了。
陆骁也放下了火钳,炉子里重新透出了红光,给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暖意。
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声音生硬地问了一句:“炕那头,还冷不冷?”
顾清欢靠在墙上,没有动。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那你……往我这边挪挪。”陆骁的声音依旧僵硬,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这边,暖和点。”
顾清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却又不同于之前的死寂。没有了审问,没有了争吵,只剩下两个疲惫的灵魂,在黑暗中遥遥对峙,中间隔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最后,陆骁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他转过身,在昏暗中看着那个缩在墙角的瘦小身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妥协。
“顾清欢,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他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以后,家里的事,孩子的事……我不在的时候,你看着办就行。”
第10章 风波之后,微妙的改变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像是一块被洗得发灰的旧棉布。窗户纸上几个指头大的破洞,透进几缕湿冷的晨光,勉强照亮了屋子里的轮廓。
烧了一夜的土炕渐渐凉了,屋里那股浓重的烧刀子酒味儿,总算被后半夜的寒气冲淡了些,只剩下泥墙和潮湿木头混合的、独属于这个年代清贫人家的味道。
炕上,陆思远和陆思甜兄妹俩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干涸的印子。昨夜的惊吓和折腾,像是被这沉沉的睡眠给抚平了。
顾清欢几乎一夜没合眼,眼底一片青黑,但精神却不像想象中那么疲惫。那滴灵泉水的效果远超她的预期,不仅压住了思远的急症,似乎也顺带着修复了她这具身体长久以来的亏空。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正准备下炕,堂屋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锅盖碰撞声,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几乎有些奢侈的米香,勾着人的馋虫,慢悠悠地钻进了门帘。
不是平日里那种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而是用金贵的白米实打实熬出来的粥香。
顾清欢披上外衣,动作极轻地走出去。
饭桌上,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婆婆赵秀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上的褶子都像是比平时深了几分。她面无表情地坐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个大木勺,在锅里慢慢搅动着。
看到顾清欢出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粗瓷碗。
“锅里温着热水,先去洗把脸。”
那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等到陆家老大一家和陆骁都陆陆续续上了桌,赵秀兰才用木勺在锅里搅了搅,舀出了第一碗。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那勺子走。
那是一碗几乎不见米汤、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