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去了。”
“对,他去了。”
“你有没有怨过他太冲动?”姜远寒突然问。
霍衍的眼神沉静如水:“没有。”
“那你有没有恨过自己?”
他没回答。
回答太沉重,他不想撒谎,但也不想把那份沉重压在她肩上。
姜远寒没有再追问,她只是缓缓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别一个人扛着。”
霍衍的喉结微微一动,他转头看她,眼神不再沉重:“嗯,至少现在不恨了。”
260章 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姜远寒都把自己锁在家里,认真钻研剧本。
中山超市那边有叔叔看着,她爸勉强也能派上用场,还有那些个婶子、叔伯,基本上不需要她再操心。
只是剧本写到一大半,她又卡住了,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还是理不清。
无奈之下,姜远寒再次走进了研究院老楼。
这次她不是只为走马观花,也不是临时记录几句场面话,而是带着厚厚一沓纸,重新整理过的采访提纲,还有从家里拿来的两本旧笔记本。
她把其中一本空白页的,用来做手写记录,另一本多年前的旧册子,是她爷爷当年用的,封面已经泛黄、磨损严重,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带来了。
“戴老,我今天想详细地记下您说的那些故事,可能还得花点时间。”她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道。
老楼里光线昏黄,角落堆着仪器和老旧档案,戴启明还是坐在那个藤椅上,拐杖斜靠在旁边。
他似乎正在研磨药酒,酒香混着微弱的草药味,在狭窄房间里缓缓飘散。
“你倒是有心。”戴老把砚台推开,冲她笑了笑,“要是真有人愿意听,那我这点老骨头再翻出来也值当。”
姜远寒坐下,从随身包里掏出铅笔和笔记本:“我不会为了煽情添油加醋,我只是想把你们的经历,原原本本地留下来。”
戴启明看了她一眼,眼神竟有些复杂。
他慢慢地说:“小姑娘,你写这些,真不会惹事?”
“会。”姜远寒坦然地答,“可就因为这些事难写、没人写,我才要写。”
她目光清亮,语气里不带半点犹豫。
戴老望着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好,那我就都告诉你。”
他缓缓靠进藤椅里,眼睛望向窗外那张贴着报纸的老窗子,像是透过旧纸看见了几十年前。
“我们当时有一个任务是仿制一台苏联的色谱仪,厂里没有图纸、没有设备,靠的全是手工测量、模拟、拼装,连焊接的铜丝都是拆废机床剩下的。”
“你知道什么叫熬夜吗?我们一熬就是两个星期,一个月见不到太阳。
困了,就扒拉一张报纸躺仪器底下。
饿了,啃馒头,喝点兑水的盐。”
姜远寒一边飞快地记录,一边抬头看他:“那时候没有事故吗?”
戴老沉默了几秒,慢慢道:“有。出过气体泄漏,有个年轻的技术员被三氯甲烷呛昏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肺水肿。”
“也出过火,我有一回,在试烧一个硝化基反应,旁边的加热炉老化,直接爆了,我被震飞了两米,脸上烧了一大片。”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左颊,那道已经褪色的伤疤隐在皱纹之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姜远寒咬了咬唇,小声问:“后来怎么处理?”
“没有后来。”戴老语气轻飘飘的,“内部报备,说是实验员不慎误操作,组织上口头批评处理,没记功,也没立案,那孩子后来调去了电解厂。”
“你写的时候可以写这段。”戴老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