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欢喜,只觉得一颗心鼓鼓囊囊。

她终是肯流露出对他的情意。

可事到如今,陆瑾晏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那个竹篮里,那个她绣给小圭的肚兜,甚至快要完工,可她依旧没有带走。

她宁可带走漆家小姐的东西,也不肯带走他们父子的做个念想。

她冷情冷性,可又偏偏心肠极好。

甚至怕他责罚小苔,不曾带她去了广平庵。

他罚了一众失责的婆子,唯独没有罚小苔。

他能不知道她那些心思吗?

侍卫如今已是一月一回,方圆千里的庵堂都已寻过,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他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她果真聪慧。

他耗费大量人手去寻,她依旧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可他抱着襁褓中的小圭,看着他因思念娘亲啼哭不止时,只觉得心中胀痛。

她终是舍去他和孩子,宁可出家也不归来!

陆瑾晏抱紧了襁褓,手下是触感丝滑的绸缎。

他手一僵,眼酸得厉害。

她满头青丝胜过绸缎许多,可竟为了躲他,狠心剃发。

她叫他又爱又恨。

只有她一人,叫他尝遍了酸甜苦辣的滋味。

叫他求而不得。

花窗外,满月如同月盘悬挂在高空中,光洁圆满。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他抱着哭累后睡下的小圭,看着那轮明月祈求一家团圆。

原是她走后,他才知晓她时刻牵动他的心神。

嘴中传来苦涩的滋味,陆瑾晏仰起头闭上眼。

他爱明月皎洁。

生出贪念,想独占明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殊不知舀出的,不过是明月的倒影。

他生恨,犯下恶业,想揽天上月入怀。

可月光清冷,岂是他能痴心妄想。

原是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第125章 原是黄粱一梦

东厢房里,一切照旧,还是穗禾未离去前的样子。

廊下的陶缸里,养着她过去常喂食的锦鲤。

数个大小不一的陶缸,有的养鱼,有的养花,摆在一处竟是有几分江南的味道。

与这京城府邸的规整毫无关系,却又融入得极好。

花圃里种的也是她素日里喜爱的花草,幽香扑鼻。

过去她也缠着陆瑾晏,让他教着她如何下笔,如何作画。

画工生涩,画里的碗莲和锦鲤格外笨拙。

陆瑾晏当时看后,哈哈大笑。

但见她生气,又细细哄来,只说她好生养胎就是,莫要费心神在这处。

她虽好好地应下,可依旧我行我素,趁着他当值,画了许多。

那些个画卷她不以为意,可却被他命人好生收了起来。

陆瑾晏想着等日后小圭大了,他便拿出来让小圭也看看,他娘的画技与日俱增。

也好让小圭知道,凡事用心,没有不成的道理。

这也是一种以身作则,身体力行。

可终究,这些画成了她留给他的念想。

成了他思念与日俱增时,少数的安慰。

珠帘掀起,书桌上摆放着的都是她亲自去陆瑾晏的书房,搜寻来的游记和图志。

名山大川、塞上江南、甚至西域诸国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