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卑微的乞求,“时音……是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家!求求你,跟我回家!”
第十七章
他语无伦次,积压了太久的悔恨和思念在这一刻决堤,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想象过她无数种反应,愤怒的,冷漠的,悲伤的……却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一种。
阮时音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意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惊讶,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不小心撞到自己的路人。
她轻轻动了动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将他的手挣脱开来。
然后,她转向身旁那位面露诧异的艺术家,用流利而地道的法语,语气平淡无波地说:“Désolée, je ne le connais pas. On continue?”(抱歉,我不认识他。我们继续?)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看段暮尘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自然地侧身,从他那僵直如同石雕般的身旁绕了过去,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幅画,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交谈。
段暮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上那一丝微弱的、转瞬即逝的温度。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寂静得可怕。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后骤然停滞的声音,以及血液瞬间冻结的冰冷。
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他。
就像绕过一根柱子,一块石头,一个毫无意义的障碍物。
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比最恶毒的咒骂、最愤怒的耳光,都要残忍千百倍!
它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的尊严和灵魂上反复切割,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羞辱!
他看着她从容的背影,看着她与旁人谈笑风生,看着她周身散发出的、不再需要他也能活得精彩的光芒,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段暮尘没有离开埃吉娜。
他像一株失去依附的藤蔓,固执地扎根在了这个小镇。
他在阮时音租住的、带有一个小花园的石头小屋对面,租下了一间房子。
每天,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守候。
他放下了京圈太子爷所有的骄傲和身段,变得前所未有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清晨,阮时音背着画板出门写生,他就默默地、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她坐在橄榄树下,对着远山和葡萄园勾勒素描,他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贪婪地看着阳光在她发梢跳跃,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她偶尔抬起头,目光扫过他所在的方向,却从未停留,仿佛他真的只是一棵移动的树,或者一片无关紧要的云。
她去小镇唯一的超市采购生活用品,他会抢先一步冲进去,在她挑选商品时,笨拙地想要帮忙,或者在她结账时,急切地掏出钱包想要付款。
阮时音总是面无表情,要么直接无视他伸过来的手,要么用清晰而冷淡的法语对收银员说:“Je ne le connais pas.”(我不认识他。)然后自己拿出零钱,结算清楚,拎着袋子离开,留下他举着信用卡,在原地承受着收银员和周围顾客异样的目光。
傍晚,她回到小屋,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透出。
段暮尘就站在楼下冰冷的夜色里,仰头望着那扇窗,一站就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