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上前,不顾许念的哭喊挣扎,强行将她拖出了别墅,塞进车里,朝着那个她永远无法想象的、肮脏绝望的深渊驶去。

段暮尘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真相大白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沉重、更加痛苦的枷锁。他终于看清了一切,却付出了永远失去阮时音的代价。

而许念,被丢进那个鱼龙混杂、充斥着暴力和贫困的贫民窟后,真正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她失去了段暮尘的庇护和锦衣玉食的生活,身无分文,姣好的容貌和柔弱的身躯成了原罪。

她被迫住进肮脏破败的棚户,每天为了抢一口馊饭而和乞丐打架,遭受着各种凌辱和暴力,生不如死。

她曾无数次试图逃跑,向段暮尘求救,但每次都被看守的人抓回,换来更残酷的折磨。

她在一个雨夜,被几个地痞拖进暗巷强暴,彻底崩溃。

她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一点点腐烂。

段暮尘将自己关在别墅里整整三天。

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地上散落着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和烟草混合的颓败气息。

他瘫坐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许念的真相如同最残酷的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那些恶毒的话语、算计的嘴脸,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与之交织的,是阮时音一次次绝望的眼神、无声的泪水,以及最后那决绝离开的背影。

悔恨,如同无数条毒蛇,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疯狂涌出,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噬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痛,无以复加的痛,不仅仅是心脏,是全身的骨骼,是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他这才惊觉,那种抽筋剥髓般的空虚和恐慌,并非源于习惯被打破,而是……爱。

他爱阮时音。

不是年少时对苏见青那种充满征服欲和执念的迷恋,也不是对许念那种被虚假单纯蒙蔽的短暂迷失。

而是早已融入骨血、成为呼吸般自然的存在。是二十多年朝夕相处沉淀下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爱。

只是他蠢,他瞎,他被自以为是的深情和可笑的执念蒙蔽了双眼,将珍珠当鱼目,亲手将那个爱他如命的女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十六章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能没有她!他必须找到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取代了之前的颓废和死寂。

段暮尘如同濒死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动用了段氏集团所有明里暗里的资源和力量,甚至不惜触碰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势力。

悬赏金额高到令人咋舌,搜寻范围覆盖全球。

他几乎不眠不休,日夜守在电脑和电话前,眼睛里布满了偏执的血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阴郁下去,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公司事务被完全抛在脑后,任何胆敢在此时用商业问题打扰他的人,都遭到了他雷霆般的怒火。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目标找到阮时音。

时间一天天过去,反馈回来的消息大多石沉大海。

阮时音像是人间蒸发,她的反侦察能力出乎意料的强,或者说,她离开的决心是如此决绝,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每一次希望燃起又破灭,都像是在段暮尘的心口又剜下一刀。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一条模糊的消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