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军医正在为他包扎手上因用力过度而迸裂的伤口。
他冲过去。
“大哥!云舒怎么样了?!”
云战缓缓抬起头。
“你来做什么?”
这种平静,比任何雷霆万钧的指责都更让慕之恐惧。
“我……”
“你来确认她是否还有气息?”云战打断他,“还是来确认,你那个‘长子’,是否安然无恙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会这样!”慕之百口莫辩,声音都在战栗,“我只是让她……让她稍候片刻……”
“稍候片刻?”云战忽然笑了,那笑声比哭还悲怆,“生孩子还要稍候片刻?”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陈医官给你夫人灌下了推迟产期的汤药,因为你交代了,不许她今日临盆。”
“你的好嬷嬷带人用皮绳将我妹妹捆缚在榻上,因为你交代了,怕她不安分。”
“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亡国公主,”云战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她亲自传信回来,教她们取军中缝合伤口的针线,将我妹妹的产门活活缝上。她说,这是你的意思,因为不给点教训,云舒不会安分。”
7.0
我仿佛死了。
又仿佛魂魄未散。
我飘在半空中,身体轻盈,像一缕青烟。
腹部再无痛楚,那些撕心裂肺的绞痛都已消散。
我看见了帅帐紧闭的内帘,还有帐外那些神色凝重的军医。
“我没有让她喝药!我没有让人捆缚她!更没有让人将她缝起来!”
他终于爆发了,对着自己的大舅兄嘶吼。
“我只是让她们好生看顾她!让她静养!待我归来!我何曾说过那些话?”
云战怔住了。
帐外的亲兵与军医也怔住了。
“你不知情?”云战上前一步。
“我不知情!我什么都不知情!”
慕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跪倒在地。
“我接到传令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在诓我……”
他一遍遍重复着“我没有”、“我不知情”,声音里充满令人心悸的茫然和崩溃。
光阴过去了多久?
三日?还是五日?
我躺在帅帐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鼻尖是淡淡的药香。
慕之就守在我的榻边。
这几日,他大概查明了一切。
他审讯了幸存的婢女,也找到了那名传信的亲兵。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那位亡国公主。
那个娇弱的,无依无靠的,让他不惜牺牲我和孩子也要去庇护的女人。
这一切,慕之都没有下令。
他只是默许了她有这个权力。
帐帘被轻轻掀开。
一名侍女走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婴孩的公主。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长发柔顺地披着。
“将军……”她走到榻边,柔声开口,“我听闻了姐姐的事……对不住,我不知会这样……你莫要太伤怀,要保重身体啊。”
她把怀中的婴孩朝他递了递。
“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儿。他长得很像你。”
慕之缓缓地抬起头。
他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都未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