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神情各异的脸,最后落回到顾延舟那张写满不耐与轻蔑的脸上。
“顾厂长,”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去洗衣服。”
顾延舟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仿佛在说:看,她还是那个离不开我的舒兰。
文晴也松了口气似的,娇柔地靠向他,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眼底带着施舍般的怜悯。
但我没有动。
我只是缓缓地,一字一句将顾延舟的“罪行”公之于众。
“只是那块手绢,”我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冰冷,“不是我的,我洗不了。”
顾延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我转向文晴,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漂亮的杏核眼瞪得溜圆,写满了惊慌失措。
“那手绢上的茉莉花绣得真好看,”我轻声说,“想必是文小姐这样心灵手巧的人才能绣出来的吧?”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延舟、文晴和我之间来回σσψ逡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父亲,厂长舒解放,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顾延舟。
顾延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舒兰,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闹。”我直视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当我不爱他的时候,他眼里的怒火竟是如此苍白无力。“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顾厂长,你说得对,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那手绢是谁的,就该由谁来洗。就像你自己的风流债,也该由你自己来还,而不是让我一次又一次替你收拾烂摊子,替你遮掩,替你对这个家粉饰太平。”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而是转向我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对不起,给您和厂里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工作。”
我转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身后,是顾延舟压抑着暴怒的粗重喘息,和文晴微弱的、试图解释的啜泣声。
“爸,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闭嘴!”我父亲暴喝一声,声音里蕴含的怒火仿佛能将屋顶掀翻,“顾延舟,我们厂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至于合作的事,我看也不必谈了。送客!”
随着我父亲一声令下,两个保卫科的干事立刻走了进来,对着顾延舟和文晴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被狠狠砸碎的声音。
这一次,被砸碎的,不再是我家的搪瓷缸子。
而是顾延舟那可笑的、不堪一击的自尊。
第6章
我回到后勤科的办公室,同事们都用一种复杂又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我。
方才会议室里的动静实在太大,想必整个办公楼都听见了。
我没有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报表,继续核对上午没做完的数据。
数字是冰冷的,也是最诚实的,它们不会欺骗,不会背叛。
我将自己沉浸在这些枯燥的符号里,心反而一点点地静了下来。
临近下班时,父亲走进了办公室。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的搪瓷茶缸放在我的桌上,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