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所有涌上心头的怒火都被这无声的颤抖压了下去。

我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妈,何必给他打那个电话?”

母亲终于崩溃出声,她转过身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妈还能是为了谁?”

“你每次和他闹完,不吃不喝的是谁?整夜睡不着的是谁?上次丢了魂似的走在街上,被车撞了腿,医生都说再偏一点,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了……”

她用力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哽咽:“兰兰,既然你放不下他,我跟你爸也只能认了。”

“我们只能想着法子,让你少受点委屈,多在你们中间说和说和……”

她抹了把眼泪,轻轻推着我:“别闹脾气了,快回去吧。”

“等延舟忙完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她站在阴影里,半张脸隐在昏暗中。

我却清晰地看见她脸上交织的情绪:这些年忍气吞声的屈辱,强压下去的怒火,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还有那份永远割舍不下的心疼。

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

在这场我倾尽所有的爱恋里,被伤得千疮百孔的,从来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父母。

我真是糊涂至极。

竟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辜负了最爱我的人,浪费了最好的年华。

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坚定:

“妈,这次我是真的决定要和他离婚了。”

我知道母亲不会相信。

毕竟这些年,我爱得那般轰轰烈烈,付出得彻彻底底。

突然说要放手,任谁都不会当真。

但母亲还是选择了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

我说要去我爸的厂子里学点东西,她就让我爸把我安排进了厂里。

父母终究不放心,只将我安排进了后勤科,没让我下车间。

我明白他们的顾虑,也知道凡事需要过程,便安下心来从最基础的做起。

转眼十天过去。

没想到再次见到顾延舟,会是在父亲的厂里。

他带着助理来谈合作,我被派去送茶水。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就看见了紧挨在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

柳叶眉,杏核眼,笑起来眼如弯月。

她说话时几乎将身子贴进他怀里,姿态亲昵。

那张脸,我至死都忘不了。

是文晴。

那个他曾差点就在一起的姑娘。

原来这段日子,陪在他身边的是她。

我面色平静地递过茶水,文晴伸手来接。

不知怎地,滚烫的茶水霎时泼了她一手。

她痛得惊呼出声。

顾延舟猛地站起身将我推开,额角青筋跳动:“舒兰,你跟踪我?”

我握紧茶缸,声音发涩:“我没有,你忘了这是我爸的厂”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

“还狡辩?我一回来你就出现,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忙完就去撤申请?你就非得用这种手段?”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忽然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只是轻轻摇头:“随你怎么想。”

我没再理会这对男女之间腻歪的氛围,转身就想离开。

谁知被他冷声叫住: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

“脏衣服都送回家了,把它们洗干净这才该是你做的事。”

他当众睨视着我,目光如刀,没有丝毫情分。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