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有人理他。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像一座孤岛。

突然，妈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阳。

她猛地站起来，扑过去，对着他又抓又打。

“你还我女儿！你把我的玥玥还给我！”

她像是疯了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阳不躲不闪，任由她打骂，眼泪混着血从嘴角流下来。

方静吓坏了，想上去拉架，又怕伤到肚子。

“阿姨，你冷静点！顾阳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妈妈转向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你勾引我儿子！你们都是凶手！”

爸爸终于有了反应，他掐灭了烟，站起身，一把拉开妈妈。

“够了！别闹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玥玥已经回不来了。”

他看着顾阳，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你走吧。这个家，不欢迎你。”

顾阳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爸……”

“我不是你爸。我没有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儿子。”爸爸转过身，背对着他，“从你决定假死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方静拉了拉顾阳的衣袖，“顾阳，我们先走吧。”

顾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最终，他还是被方静扶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个家。

他们走后，妈妈瘫倒在沙发上，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爸爸走到我的房门前，站了很久。

然后，他推开了门。

我的房间，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桌上摆着课本，床上叠着被子，一切都那么整齐。

仿佛我只是出了个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爸爸走进来，拿起我桌上的一个笔记本。

那是我的日记。

他翻开了第一页。

8

爸爸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我的日记。

从十岁到十八岁，八年的时光，密密麻麻地记录在一本又一本的本子里。

他看到了我生病时的恐惧和无助。

“今天又去医院了，抽了好几管血，好疼。医生说，等哥哥回来，我就有救了。”

他看到了顾阳“死”后，我的绝望和自责。

“哥哥死了，妈妈说是我害的。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对不起，哥哥。”

他看到了我被孤立，被欺负时的委屈。

“今天在学校，同学又骂我是害人精。我没有还嘴，因为他们说的没错。”

他看到了我在病痛和精神折磨下的挣扎。

“化疗好难受，吃什么吐什么。妈妈今天又骂我了，她说我是在浪费钱。也许我真的该死。”

他看到了我对他们仅存的一丝期望。

“爸爸今天给我缴费了，他让我好好活着。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最后一页，是我生日那天写的。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也是哥哥的忌日。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给妈妈打了电话，她在给顾重阳过生日。她说，我是报应。原来，我真的是多余的。”

“我死了也好，就当给哥哥赎罪了。”

……

爸爸的手在抖，日记本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