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说:“姐姐,小橙子说姑姑是科学家。”

林曜发微信:“恭喜。”

我回:“谢谢。”

对话框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却再也没有下文。

13

第三年,我买了人生第一辆车,二手本田,

第一次上高速,就撞上了护栏,安全气囊弹出,我毫发无伤。

拖车司机问我:“女士,你还好吗?”

我点头,却突然蹲在路边大哭。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孤独得可怕。

我开始旅行。

一个人开车去黄石,在雪地里看老忠实泉喷发,

一个人去阿拉斯加,追极光,冷得牙齿打颤,

一个人在拉斯维加斯,把硬币投进老虎机,输光后大笑。

我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世界很大,孤独更大。”

林曜第一次评论:“早点回家。”

我盯着那四个字,直到屏幕熄灭。

第四年,我拿到绿卡。

宣誓那天,阳光刺眼,我举起右手,

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晚上,实验室同事给我开派对,

Alex喝高了,抱着我哭:“林博士,别离开我们!”

我拍拍他的背,没说话。

15

林父中风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做实验。

林曜在电话那头声音沙哑:“爸想见你。”

我连夜飞回南城,

病房里,林父插着胃管,看见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像握住一块冰。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护士说:“病人意识清醒,但语言功能受损。”

我俯身,贴在他耳边:“我回来了。”

他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鬓角。

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

林曜把我拉到楼梯间,递给我一支烟:“抽吗?”

我摇头,他点燃,深吸一口:“你恨我们吗?”

我看着窗外灰蒙的天:“曾经恨,现在不恨了。”

他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就好。”

林父出院那天,我回了老宅。

林母在厨房煲汤,背影佝偻,

看见我,她抹了抹眼角:“瘦了。”

我走过去,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味,

眼泪终于落下来。

我在南城待了半个月,

每天陪林父做康复,推着他去院子里晒太阳,

他用手比划,让我给他读报纸,

我读得磕磕绊绊,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林芊带着孩子来看我,

小橙子三岁,胖嘟嘟,叫我:“姑姑抱。”